龙吟漕行的大商船,不仅仅是昂贵的租金还得掂量身份地位,哪是区区六品的小官承受得起的?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享受到。
短短两年便升迁二级,速度也算快。小小七品县令,为什么能得到上面提携?
但若说到背景、后台,朝中可没有姓叶的豪门。
另外,怀中县这么穷、这么偏的地方也不是豪门世家会选择历练子孙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到这,敲门声突然响起,太守随口应了一声。
推门进来的是太守大人府上的家丁,只见那家丁伏腰在太守耳边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拿出一片精工纺织的绢帛——上面印有一块枚红色的印章印记,太守一见神色大变,连忙起身,叫家丁备轿,三步并两步来到楼下,乘上小轿一路催促着往回赶。
太守赶到自己的府第,进了门,远远便看见庭院、大厅门口有几位素衣劲装、目如鹰隼的年轻人把守着,森严的甚至不见平日进进出出的下人们。
厅堂里,中间的主位空着,来人负手站在座位的旁边,背对门口,欣赏墙上的字画。太守见状,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深吸一口气,稳好自己步子,略微清清喉咙,举步进来叩拜君臣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人转过身来,星目剑眉,神情中带着淡然的严肃,不是罗耀阳是谁?
见他略一抬手免去太守的礼,“孤不想惊扰地方众位卿家,希望陈卿不要声张才好。”
听闻这带着警告味道的话,太守心里越发谨慎。
罗耀阳走到椅前坐定,“新任的栗州按察使已经赴任了?”
“是,十天前离开的。下官在望江楼上看得真切。”
“嗯,办得好!”
陈太守躬腰立在下首,斗胆的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座上的太子爷。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玄妙,单是极力的隐藏自己本事这一点,就昭示着那个叫叶汉的七品县令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却在探听到一切所能探听得之后,依然觉得云里雾里。
太子爷既然早已下命令决定提拔叶汉,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先写一封语气那么严厉的信函,故意造成一种训斥打压的错觉?
那个叶汉并不住在怀中县县衙,这一点来考核的吏部官员调查得明明白白,连自己都知晓,太子没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信送到县衙?
本以为太子爷看重叶汉所以才提拔,但如今看来又不像,不然为什么非得把叶汉支到栗州那边陲之地?
为什么等到叶汉离开同华城,才姗姗到来?
好像刻意避开,又好似把叶汉支走……
这里面有什么玄虚?
陈太守在那里混乱猜测着,忽然感觉太子的目光像箭一样穿透他的心思,连忙收回飞乱的思绪,闭气凝神,每一处汗毛都向外张着,谨小慎微地探试着空气中哪怕丝毫的细微波动。
“孤知陈卿心思细腻,办事稳妥,故让卿帮忙,卿可不要让孤失望啊。”
陈太守的汗随着罗耀阳的这句话,一下子全下来了。听着太子爷明褒奖实为警告的话,再也不敢起什么揣测的心思,连忙诺诺答应。
罗耀阳此次秘密前来只为私事,不便住在官员家中,他下榻的地方还是同顺客栈。
“几位爷里面请,请!”店小二热情地鞍前马后招呼着,看着一行人的架势也是有钱的主。“几位爷打完尖还要不要住店?不是小的跟你吹,这同华城里找不到比我们这样更好的……”
看罗耀阳坐定以后,殷乾一马当先,塞了几个铜子,“小二哥,麻烦你请掌柜的出来一见。”
当同顺客栈的掌柜看见殷乾递过来的印章时,连忙把满脸市侩的笑容专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