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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坏点子谈不上,姑且算是小孩子调皮吧。”她接了茶盏轻抿一口,鎏金色的桃花眼染了三分戏谑。“……她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又寻回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兴致到了,临走前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没什么不好。”
秋玄墨遥望天际,浅勾一笑,眉目间却难掩怅然之色:“就不知今日一别,又该何时才能重逢了。”她看了一眼腕上的锁灵玉扣,又伸手拉下了袖子掩住。
阿绾,以后……师父便只能留在这里处理那些烦心事,帮不得你了。
莫要忘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不会因为能你我的强大而有任何的例外。
凌绾自然知晓师父的意思,她此番前去也不是为了完全逆转天策与明教之间的恩怨;在她看来,护住自己关系好的那几个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她全然不会在意死活。
抱着这种想法,她一身黑衣飘渺如雾,飞快掠过一地尸首跃至满身血污的陆危楼面前:“迟来一步,战况如何?”
危机之刻,陆危楼也完全没去思考为何凌绾来的这么晚,或者说他根本就看透了这女子温柔淡漠的皮相下是何等的冷漠无情——可为妖刀剑灵的人,本性又会良善到哪去?能不袖手旁观而是出手相救就已经可以算是谢天谢地了,他只略略思索之后,就冲进屋子里抱出年幼的陆烟儿,脸上也浮起了属于父亲的近乎悲切的恳求之意:“我素来不求人,但是此刻……凌姑娘,能否请你带走烟儿?……我明教大业未成,可烟儿还是个孩子能否求你护她长大?”
凌绾皱起眉:“那你呢。”
陆危楼闻言大笑,笑声狂傲不羁却难掩悲怆:“我陆危楼英雄一世!区区东都之狼又能如何奈何得了我!?”言罢便手持双刀冲向战场。
凌绾秀眉一扬,瞥了一眼身侧站着的少数几位此刻已然是满身伤口的明教长老满脸狰狞,忽然一甩水袖卷起陆危楼扔向了众长老。
陆危楼&众长老:“……!?”
凌绾伸手揉了揉一脸茫然的陆烟儿,柔柔一笑:“烟儿需要父亲。”
“绾姐姐?”小女孩怯生生的抓住了凌绾的衣领,软绵绵的声音让凌绾凤眼中的凌厉软化了下来:“烟儿能不能答应绾姐姐,以后也要好好地……乖乖长大听父亲和叔叔伯伯们的话……然后幸福一世?”
若是希儿还在的话……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凌绾温柔的、也不容拒绝的拽下来小女孩的手,将孩子放在地上。
她的眼神很柔,像是透过这个幼小的女孩……看着谁。陆烟儿生性聪敏几乎是立刻察觉到女子的变化,可是她现在已经无法在意这些问题了,“她可能会离开”的想法几乎吞噬了这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她恐惧、她悲哀、她怨怒,可是一切的情绪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她比想象中更在乎这个黑衣如墨潇洒如狼的女子。
所以……哪怕我哀求你,你也会走对不对?
陆烟儿掩盖在兜帽之下原本澄澈干净的猫眼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像是一泓清泉忽然染上了墨,瞬间变得黑暗深沉。。
凌绾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又对上了陆危楼:“……我很喜欢烟儿,记得护她好好长大……烟儿嫁人的时候,估计我是看不到了。”她笑得淡然,却让其他人都有了一种恐惧感。
凌绾忽然凑上去,素白修长的手掌覆上了陆危楼已经苍老衰败的面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最后……和你借一样东西!”
言罢,她五指成爪,不顾所有人惊恐的目光生生抓向陆危楼的面门,陆危楼躲闪不及被她抓出来一团灰暗的雾状物,那东西刚一离体,陆危楼便昏迷过去了。
接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危楼苍老的脸开始逐渐变得平滑紧致,竟然是逐渐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样子!若不是依旧满头银白,看着眼前昏迷时反而多了一股脆弱之意的美貌惊人的青年,估计谁都无法确认这就是陆危楼。
可偏偏这里全都是从陆危楼白手起家开始一起行事的老一辈,如何不清楚这根本就是二十年前的陆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