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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的话锋陡然一转,肩膀一跨,笑骂道:“你这小子,死了都不安生!死了还给我安排了桩乱七八糟的屁事……喂!是不是成心不让我好过啊!”
夏云把手里攥着的兵符握得更紧,手指泛白。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明知道我这个人吃硬不吃软,给我来这手……真是!耍我很好玩吗?很开心吗?
喂!死了嘴角你他娘的还在那里给我笑……
笑笑笑!就知道笑!整天像个傻缺二百五样的,被人家当枪使了还这么傻兮兮的一脸心甘情愿的笑!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说啊!”
夏云猛的站起来,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踹了沈飞卫一脚,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死了还不让人安生,真是祸害遗千年……死了活该!”
沈飞卫的身体被她一踹,却是合上了眼。
“我就不跟你收尸了……挖坑很费力气的,你就继续发光发热让金家人觉得目标已死,程家人觉得兵符失踪了吧……”
夏云慢慢走开,突然从沈飞卫身边看到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
是之前在悦来客栈时候她递给沈飞卫的酒。
她愣了一下,捡起来,拧开木塞,发现里面还有一层薄酒,随即嗤嗤笑了起来。
夏云晃了晃酒壶,灌了一嗓子,脚步一晃一晃地离开,笑声却越来越大,所到之处惊起枝上的飞鸟扑棱棱地四散开来!
“谁道今日春来……未料明朝秋冬……”
夏云哼哼唧唧地,竟是喝了酒开始唱起来小曲。
“浪潮汹涌,浮萍逐波。”程家二公子歪歪斜斜靠在软塌上,此时他已经摒去了身边的莺歌燕舞,左手里端着一盏茶,右手随意拿着一只上好的小狼毫,沾了墨汁,纸上慢慢晕开《浮云调》的词句,“且留得孤云一片……”
聚散随风。
夏云此刻尚且不知道还有人与她有同样的“雅兴”,她摇摇晃晃地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地还学了几声鸟叫。
鸟儿听到同类的叫声,愈发叫得欢畅,层层推开,竟是越传越广!
夏云的身影在远方渐渐没了踪影,许久,像是泄愤般右拳一拳打在了一棵碗口般粗的小树上,那树竟然只此一拳!闻声而断!
飞溅的树枝扑棱楞地从天上坠下来,在夏云身后,几滴水珠从树枝上弹开,混杂在晨露和雨水里,天女散花般坠落。
这时,远方一轮红日猛然窜起!似是要冲破那重重阴霾!一时间,鱼肚白的天边抹上一层金红的色泽!
绚烂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叮——
透明水滴在红褐色的土地上溅起一道尘土,寂落无声。
***
远方。
一只翠色的小鸟从空中飞过,落在一方小木屋的屋顶,叽叽喳喳唱个不停。
一个打扫的小男孩从放下笤帚,盯着小鸟,听它唱完了一首歌才急急忙忙地冲回屋内,对着屋内的人喊道:“……回来了!她回来了!”
“慢点说,没人跟你抢。”里面的人轻声笑问,“告诉我,谁回来了?”
“是木之——木之传信回来了!”
*
“回来了?”
京城,高家。
十六站定,对着面前的男人,颔首。
“行了,休息休息吧……”那人的语调忽高忽低,阴晴不明,“我听初一的报告说,你……下了步昏招?”
“是。”十六语气清清冷冷的,不带犹豫,“是我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