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正和帝对陆绪的看重,本不该如此。
其中缘由,陈知璟这样通透,略想后就能看透一二。前世陆绪那会儿孤身一人,与自己来往也在正常范围内,能叫帝王所用。而如今陆绪成了自己妻兄,正和帝如何会再心无芥蒂。
陈知璟当真是将陆绪当作知己好友,才会想着明日请他来府上。
他记得陆绪每年夏季疥疮频发,浑身瘙痒难耐,总要受一番折磨,全因这回牢狱之灾的缘故。
牢房里潮湿且热,人在里面呆了三天,自然受不住,况陆绪初始并不曾多在意。
陈知璟嘱了府上杨大夫,到时替陆绪摸个脉。
称玉没吩咐厨下,自己亲自在灶上忙活了一下午,烧了几道菜。煎鸭、牛脯是陆绪爱吃的,还有道杂熬蹄爪等下了锅,称玉才想起来这是周进宝的最爱。
陆绪依约前来,陈知璟将他请到疏竹院前头,道了礼后方坐,两人都不是多言的性子,互敬了杯便各自喝酒吃菜。
桌上菜几乎没个陈知璟惯食的,他连喝了两盏酒,想着一会儿若贸然让大夫替他把脉,恐怕有些失礼,还是要借着梁称玉的名头才好。
他正思虑着,陆绪却先开了口:“国公爷怎么不动筷,可是玉娘做的不大合你的胃口?”
说完看了陈知璟眼。
陈知璟哪里晓得这是称玉做的,只看着那鸭块、猪蹄便没了多少食欲,又不是无知小儿,怎能半点礼节不顾,拿着骨头来啃。
他摇摇头,挟了块牛脯放入嘴中,男人抿唇轻嚼着,味道与平日厨下的果真不大一样,陆绪倒是挺了解那妇人。
陈知璟看向陆绪,面上已浮了丝酒意,那妇人也是,怕他不管陆绪死活,连床帏之事都能拿来谋划。
男人咽下心中隐约不快,默默用完膳,这才说道:“明初,今日请你过来,还有一事。你先前遭了无妄之灾,称玉她担心你身子不适,正好我府上有大夫,不妨让他给你把个脉。”
陆绪闻言似愣了瞬,笑道:“这妇人家便是爱大惊小怪,不过国公爷既然提了,我也只能却之不恭。”
真不是陆绪小看了称玉,她如何能想到这般细致,恐怕还是这人的主意。
陈知璟见他应下,忙令身边伺候的侍从去请了杨大夫前来。
这大夫陆绪是认识的。
那会子他来到京城,人人都赞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可谁知道他夜里常做着噩梦,梦见那娇丽的、唤着他绪哥的小娘子,剩了具腐烂的尸身。
而她那万般信赖的夫君摇身一变,成了这汴京的鲁国公,当今圣人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