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恒子箫急忙拦她,“我真的想?去,就让我去吧。”
纱羊拗不过他,眼眸一转,“好吧,那你跟我来。”
她想?着,等恒子箫见到那山泉水在什么地方,也就知难而?退了?。
她带着恒子箫绕过湖,去到了?山的另一面。
这是恒子箫从没来过的地方,穿过花林,有?一条又窄又碎的小道通往山下。
此面山坡向阴,二十年来几乎没人走过,那一人宽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
“小心些,”纱羊对他道,“别滑下去了?。”
恒子箫也看见了?那些青苔,一眼便知有?多滑。
他小心翼翼地下脚,打量四周,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和杂乱的野草,不像是纱羊栽培的,大约是从前就长?在了?这儿。
两人一路向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几乎到了?山脚。
“喏,这就是山泉水了?。”纱羊终于?停了?下来,指向东边。
那里的坡上飞出两块碥石,有?细细的一股山水从石间流下,落在地上,汇为一条胳膊粗的小涧。
“怎么样?回去罢。”纱羊对恒子箫道,“这里连路都不通,你要?怎么过去挑水呢。”
恒子箫打量了?一番从石阶小道到那飞碥的路径,扭头对纱羊道,“把草稍微清清就行了?。”
“你还不死心?”纱羊无奈,又知道他是个不听人劝的倔脾气,只得道,“好吧,那你试试罢。”
恒子箫试探着往石阶外踏出了?一步,弯下腰来开始拔草。
纱羊停在空中,看着他艰难地踩着坡上,撸起袖子拔出一条羊肠道来。
恒子箫站在了?飞石下,倾身洗了?洗手上的污泥,这一倾身,他后脚下的泥土突然松了?。
脚下一滑,他急忙抓住岩石,险些掉下山去。
“你看,我就说了?这很危险。”纱羊飞了?过来,“还是同我回去罢。”
恒子箫紧紧抓住岩石,心有?余悸地往下望了?眼。
他脸色都有?些发白,可还是执拗的摇头,“水还没打,怎么能?空手回去。”
“哪里的水不是水?这又不是救命的汤药。”纱羊气得叹息,“她耍你玩呢,你还当了?真了?。”
她心里对恒子箫是抱歉的。
其他弟子上了?山,师父此时皆在传剑、传衣,或是已经?开始讲经?说法?、布置课业。
可怜小魔头天资过人,却要?受这个委屈,给人当做消遣。
她打赌这水抬回去司樾不会喝,指不定?当场就倒了?。
纱羊是真的看不过眼,可恒子箫却仰头求她,“师姐,您有?锹镐吗。”
“你…”对着这一双赤诚天然的黑眸,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句都难开口。
相?处一年了?,她不知道上辈子七岁的恒子箫是何模样,可这辈子的他,依旧有?成为那个盲目从师的恶魔的潜质。
“子箫,尊师重道是好事?,可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纱羊有?心劝他,“师父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错、就会有?恶,你也得有?自己的分辨才好啊。”
她好言相?劝,却不料恒子箫定?定?地盯着她,那眼神诡异得很。
他问:“师姐,你和师父吵架了??”
她们哪天没吵架——纱羊嘴上还是道,“当然没有?,怎么了??”
“那你怎么能?背后说师父坏话?”
“这才不是坏话,这是好话。”纱羊道,“也不是单冲着她去的,任何人、门主?、白笙、山长?还有?我,都一样。你不能?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是你的长?辈,就盲目听从我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