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赵景文更清楚这个事的严重性。
因他现在的状态,其实类似方城的杜金忠,就是虚。
他真正倚仗的核心力量,其实就是叶家堡的这一百人。
叶家乃将门后裔,家学渊源。虽没落了,可叶家训练部曲家丁,依然是正经的练兵。
否则,邓州也不是只有叶家才有坞堡,不是只有叶家才有家丁,当年兵乱怎么就叶家一家出头了呢。
赵景文的脑子一直都很清醒,但人为了达到一些目的,往往必须得牺牲一些别的什么。
叶家堡内没有他的位置,他必须向外发展。
他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可也知道,叶家堡这一百兵丁,迟早会还给叶家堡。
为此,他急速地吸收人手。
杂牌将军的溃散兵丁,本地盗匪,愿意从军的青壮。不管是抓来的、遇到的还是自己来投的,他统统都要。
在这个短期内急速扩张的过程中,为了追求数量,自然不能苛求质量。
又恐这些人离散,对他们便宽松许多。
一些本就良莠不齐的人扎堆在了一起,有了仗势,自然就胆大了起来。
但若叶家军这一百人也跟着败坏了,那便是他高楼尚未筑起,先坏了根基。
空中楼阁是根本不能存在的。
赵景文脸色铁青,意识到了量的变化引起的质的变化,及其危害性。
这时候该怎么办?
赔钱,略施小惩?还是……
如果碎金在这里,她会怎么办?
不,如果是她的话,根本从一开始就不会这样良莠不齐地招收人手!
她是怎么对待杜金忠的人的?
【不留活口。】
这时候,项达微微贴近他,压低声音:“郎君,要行军法吗?”
赵景文看向他。
再看看叶满仓,叶满仓虽然没说话,可似乎对这个提议也没有异议。
是的,叶家军是有军法的!
现行的新军法,是要求众人都背下来的。那军法一条一条,都是叶碎金亲手所书。赵景文亲眼见着过,他甚至比旁的人都更早见着。
赵景文醍醐灌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守不住叶家军军法的,根本就不会被娘子承认吧。
那有什么意义。
“来人!”
他眼神清明起来,“行军法!”
量已够,就算不够,也不能再等了,是时候该整饬质了。
他是要建军开制,他不是要坐地为匪。
叶家堡里,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叶碎金领大军回到叶家堡,却并没有立刻闲下来。
她先视察新兵营的训练、匠人营的进度,又轻装简行,带着叶四叔、三郎、段锦等人邓州快马跑了一圈,视察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