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侯连忙起身亲自送了安王出去,云祯趁着这个空隙连忙借口要解手起身转到了后头,他已经浑身一身热汗,站在花园廊下,一边大口呼吸着外边清冷的空气,一边解了外袍和衣襟,拿了汗巾擦着汗。
姬怀素和姬怀盛也起了身正好走了出来,姬怀盛道:“仔细热汗风一吹就着凉,你倒是注意些啊。”
云祯转头看向他们,眼睛已有些凝不出焦点,姬怀盛噗嗤笑了下:“瞧这醉猫样儿,少不得等会子又要送你回侯府了。”
姬怀素却眼尖,已一眼看到了云祯白皙脖子下一连好几个深红色的痕迹,一连到锁骨下,甚至清晰能看得出是牙痕。
姬怀素瞬间妒火中烧,谁?又是谁?朱绛走了,那胡儿也打发走了,那个戏子?不对那个戏子也不在京里,吉祥儿这又是找了谁?
姬怀盛也看到了,笑着叫着他新出炉的字:“云凤举,你这侍妾够劲啊,咬得你这,啧,定然是找了个年长的。”
云祯脸红了,将衣领掩了回来,瞪了姬怀盛一眼,姬怀盛道:“嗨呀前儿还为了一只鱼央着哥哥我去替你讨鱼,现在为了个侍妾瞪我?嘿嘿。”
他上前一揽云祯,低声道:“我倒是有正经事和你说,我有个表妹,生得特别好,而且,算账是一把手,说实话我从前打算盘没打过她过!今年十六岁了,我舅舅的意思是想给她找个体贴温柔的,前儿求到我这里。”
“我想着,你门第高,侯夫人是不敢想,但是你收个侍妾还是能做主的吧?我这表妹的确是好,性情好,替你管管帐,管管铺面,你肯定一点儿不用担心下人糊弄你,没人糊弄得了她。你若觉得可以,我和那边说一声,选个吉日就行,那边说了,陪过来的妆奁不会少,如何?周家的家境你是知道的,定然不会亏了你。”
云祯热得厉害,推开他道:“真心疼你表妹,还是赶紧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做正头娘子的吧,何苦来找我,我这克亲的命,没准都活不过二十。”
姬怀盛一怔,云祯醉得厉害,迷迷糊糊倒也知道姬怀盛和自己好,若是随口推了倒是伤了感情,只好又捡了之前那命数来说,他拍了拍姬怀盛:“乖,对你表妹好就别坑她了——我活不过二十的。”
一旁姬怀素脸色铁青,拉了他的手臂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府。”
云祯转头看到姬怀素,嘿嘿嘿笑得更厉害,指着他道:“你问问他看看,我是不是活不过二十?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嘿嘿嘿。”
姬怀盛苦笑道:“我说这位爷不能喝酒吧?瞧瞧这满口说的什么胡话,连自己都咒上了,他的小厮呢?去叫来送他回府吧,再喝下去,我看明儿皇上要气死,若是知道我们都在宴上,必定又要迁怒我们。”
姬怀素脸色青白,手都在微微发抖,心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半扶半抱着他走出去,和门口知客的说了一声说侯爷醉得厉害,先回去了,姬怀盛道:“用我马车送吧,我也还算顺路,和他小厮们说一声就好。”
他招手叫了自己小厮来问:“见到昭信侯跟着的家人没?”
小厮笑道:“适才影影绰绰见到司墨跑到门口去了,我去找找。”
姬怀素抬眼却看到司墨正从门头跑来,叫道:“司墨!还不来扶你主子?”
司墨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行礼道:“多谢两位王爷,我们车辆已备好了,在前头候着呢,两位王爷留步,我伺候我们侯爷回去。”
姬怀素道:“我扶着他。”
司墨笑道:“王爷金尊玉贵的,不敢劳烦王爷。”
却转头叫了声,只见从黑暗处停着的高鞍车阴影处快步走出来两位护卫,过来利落扶起云祯,就往马车走去。
姬怀素看那两位护卫十分高大健壮,走路虎虎生风,不由多看了两眼,却看到他们配的刀,却是宫里制式的刀,微微一愣。
这一会功夫,他们已将云祯半扶着上了马车,只见马车帘子掀起,云祯抬起头看向车内,忽然笑了起来,那种笑,是他以前见过的,全心依赖,毫无防备的笑。
车里是谁?
他看到一双手伸出来接住云祯的手,袖子是雪白狐裘风毛,手指修长有力,握住云祯手臂十分稳当。
然而云祯眉头一皱,一弯腰连忙捂嘴就要往外吐,车旁的侍卫显然也见势不妙连忙上前要伺候,却见车内那只手却伸出袖子一兜,竟然毫不嫌弃将他抱了进去,丝毫不嫌弃那吐出来的酒后秽物。
车辆棉帘重重垂下,遮挡了所有人视线,车子立刻就动了,安静而平稳,很快离开了西宁侯府门口。
姬怀素死死盯着那远去的马车,妒火几乎冲晕了他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