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人到中年才觉察出这事儿好像并不像他的前辈跟他说的那样,
“常见的,正常的,都这样”。
只是后期获得的知识,并不能完全把张叔根深蒂固的观念扭转。
张叔就被夹在中间。
一边是血脉亲情,是骨肉相连,利害相关,即使产生矛盾,也难以割断的乡里族亲;
一边是现代法治,是他明知这种表面的平和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血泪之上的内心愧疚。
张叔自己无法做出抉择,只能选择自欺欺人,佯装不知。
他妥协了,他没有违抗盘踞在这里的强大宗亲。
只是明理之后,张叔几乎很少回村子里。
他闭上眼装作看不见,就会尽可能少的受到良心的谴责。
张叔像一只沙漠里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装作一切平和,无事发生。
但陈志勇就像一个从守序之地误入蛮荒沙漠的热心游客,硬生生把他的头从沙子里拔出来,大声说:
“嘿!你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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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被打断思路,看着正在所里各自分开录口供的被救出来的受害者们。
心情很复杂。
“张叔,她们一口咬定是陈志勇救的人,你说……”
旁边的同事有些惊疑不定的跟张叔低声说着,
“会不会是小陈,当年的死,有问题啊?”
关于陈志勇的死亡,官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跌落山崖去世”。
陈志勇是在休息的日子去爬山,“恰巧”失足坠崖的。
张叔去看过,那个地方离平山村并不太远。
这件事对张叔来说,也是多年来的心结。
小陈是真的单纯去爬山,然后失足跌落,
还是发现了什么,被村民追逐,在慌乱中坠崖?
更有甚者,他真的是自己跌落的吗?
还是被村民推下去的?
这个谜团或许将永远埋藏在那些山峦之间。
但是现在,村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真的从大山里跑了出来,口口声声说是陈志勇救了她们。
张叔哪里能不知道平山村在多么深的山里。
在没有导航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一群被打得遍体鳞伤,又被全村人严加看管的外乡人,
怎么可能凭自己的能力徒步走出来?
张叔想着,又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良久没有说话。
旁边搭话的同事也不再开口了。
山里的事儿,本地人哪有完全不知情的?
过了很久,
张叔嘴上的烟一直被抽到过滤嘴了,
张叔才终于开口。
“要把人,送回去。”
同事默然的点点头,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