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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有些低沉道:“苏海江那些亲戚对他不是好得不得了吗,那就一直好下去,索性把那笔手术费也拿出来。”
她的语气有些冷,但乐想却能够理解。
说起来,苏海江虽然是那样一个人,但他那些亲戚是真的好——当然是对他好。
前面说了,苏海江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出走了,之后他就是和父亲还有奶奶一起生活的。他奶奶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一样,他小时候把家里要烧一整年的柴垛给烧了也没打骂一句,有了好东西从来没有别的孙子孙女的份。
说来苏海江虽然是独子,但堂兄弟和堂姐妹却不少,他上面有两个堂哥两个堂姐,下面有两个堂弟一个堂妹,他不是最大不是最小也不是唯一,但他奶奶却愣是只疼他一个人。
核桃的价格一向不便宜,前些年更是难得,那时候也只有产妇坐月子的时候才有的吃,或者偶尔给长辈买一些,但苏海江小时候愣是核桃吃到吃腻。
一次他奶奶出门找他,遇上二伯家的女儿,当时她手里拿着一个月饼,当时便藏到身后生怕孙女看到。
——其实苏海江很多像是吃独食、钱有多少花多少、不会过日子的习性都是家庭影响,听他说起,他小时候家里吃食可是不差,但他父亲赚得并不多,而家里却是除了个破电视,其他像电话、冰箱、空调这些更是一样都没有。到了13年姚琪和他结婚的时候,他家里房子还是石灰墙,地还是砖铺的,家具更是破得不成。
按理他奶奶这样偏心,伯父伯娘和其他堂兄弟姐妹该是和他关系不太好的,但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那些人都体谅他没有母亲,对此并不觉得嫉妒。
苏海江八九岁的时候他父亲找了个女人,带进家里住,结果愣是被他赶出去住,他父亲没办法只能也跟着出去租房子住,自此父子关系冷淡。
——结婚前,那边的人对这事都是含糊带过,偶尔提起也只会说一句“那个外面的女人”,等到后来离了婚,苏海江的大堂姐才透出口风,说那两人虽然没结婚,只是住到一起,但他父亲后来病重,那女人一直伺候到死才走的。就这样,还是他父亲交代她让她等他一死就走,别管他的身后事,要不然到他儿子面前得不着一句好。
而苏海江初中的时候,他奶奶过世,把他托付给了他二伯娘。自此之后,他吃饭都在二伯娘家,衣服都是二伯娘给他洗,连上学的学费都是二伯娘的两个已经结婚的女儿出的。
后来他辍学,是他姑父想办法给他找了一个教手艺的师父,才学了一门过硬的技术。
他那师父也是个好的,一直都想用自己的人脉把徒弟送去正规单位工作,可惜因为他的脾气关系几次都失败。
而苏海江却因为这个师父年纪不大,只比他大了十多岁,连声师父都不叫,从来都是直呼其名,逢年过节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后来苏海江的父亲病重,因为没有医保,不多的那点积蓄很快花完,不得不跟兄弟姐妹借钱,而苏海江作为儿子却是一分钱都没出。
直到最后他父亲临死喊着他的名字,苏海江都不肯去见父亲最后一面。等到他父亲咽气,倒是抱着他父亲的照片痛哭。
——对此,姚琪不止一次说过,他那是哭给人看的。
父亲死的时候,苏海江已经二十二岁了,按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父亲的丧礼应该他自己去操办了,结果可好,买墓地也好,各方面的安排都好,都是他三个伯父出面给办的。他反正是糊里糊涂,丧礼花了多少钱不知道,收了多少白包不知道,连公墓证在谁手里,什么时候要续费也不知道。
而一直到二十七岁,苏海江都是在二伯娘家吃饭,衣服丢给二伯娘洗,逢年过节却从来没有给二伯娘买过什么东西,有时看到连叫都不叫一声。
二伯娘对苏海江尽心尽力,说是半个母亲也不为过,结果她为他张罗相亲,在他眼里却是急于要把他这个包袱丢开。
不说二伯娘,便是他其他亲戚,除了他大伯和大伯娘对他平常一些,其他亲戚是真的没话说,甚至二伯娘的娘家人都拿他当自家外甥看待。
苏海江结婚的时候,西装和大衣是二伯娘给买的,领带是二伯娘的姐夫送的,皮鞋是三伯给买的,内搭的羊毛衫和衬衫是两个堂姐给买的。二伯娘不但给苏海江准备了结婚用的被子,婚前还给他塞了两千块钱——而他心安理得地收了。
婚后,姚琪深感这些亲戚对苏海江的恩情,逢年过节送的礼都非常重,甚至重过自家两个亲姑姑。那边亲戚结婚办事,她给的礼金也只有多没有少的。
结果等到两人闹矛盾,明知道错都在苏海江,二伯娘却总是劝说姚琪先给苏海江打电话服软。等到闹离婚的时候,那些亲戚也都跑到姚琪面前来劝她。
对此,姚琪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能理解。毕竟再怎么说,和他们有些血缘关系的是苏海江,他们看着长大的也是苏海江。她再好也是外人,苏海江再不堪也是他们侄子和堂兄弟。
他们帮他无可厚非,姚琪也能理解,自己要是有这样的亲人,哪怕心里抱怨他,出事了却仍旧会帮自己人说话。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却让姚琪心里生出了芥蒂。
第157章幺蛾子
在姚琪老家,孩子出生后都会办一次酒席,可以是洗三酒,可以是满月酒、百日酒、周岁酒,或者也会请算命先生看个最吉利的日子过办酒席。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办,都只能办一次,毕竟亲戚好友来吃酒席是要给红包的,办的多了就有刻意敛财的嫌疑了。
姚琪的舅舅就是个算命先生,小米粒出生后,姚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让他给算了办酒席的日子。
乡下办酒席都是在自家家里,结果日子定下了,姚父姚母连大厨都请了,亲戚也通知了,苏海江却闹脾气让他们办他们的不准请他那边的亲戚。
当然苏海江的理由是很大的——他说家里办酒席都没跟他商量,他本来是打算办百日酒的。
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或者还真觉得他有理,毕竟他是孩子父亲,这事不和他商量确实占不住理。
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当初姚琪预产期下来之后,家里就开始商量酒席的事。姚父姚母那年就特意多酿了酒,另外像葱蒜香菜一类的配菜则特地多种了很多,都是为了办酒席做准备。
姚家都习惯在吃晚饭的时候商量事,姚琪还怀孕的时候,家里在饭桌上就没少说讨论酒席的事,苏海江要么是胡说,要么是听了没上心。对于这种家庭沟通,他从来都是问了才回答,甚至问了都不回答,不会主动参与。姚琪在家也是不太做家务的,但她吃完晚饭却不会立马就走,而是会留下了和父母说一会话,完了再帮父母收拾一下碗筷。但苏海江却每次都是闷不吭声吃晚饭,然后立马走人去打游戏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