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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很满意安郡王的反应,这才是能信得过的臣子呢,比那个光用白眼看他的济度强出几条街去。他用力拍了拍自己铁杆的肩膀,看向博果尔笑道:“也是呢,怪朕让你一走走了这么些时日,连迎娶侧福晋的大事儿都给耽搁了,不怪太妃要着急呢。”
这是兄长对幼弟善意的打趣了,博果尔自然配合地低头装羞涩,摸着后脑勺呵呵笑道:“不碍的,只要能早日抱上孙子,准保能把额娘哄高兴了。”
“那当然了,朕的三阿哥都快庆周岁了,你可要努力争取把朕比下去!”福临顺手重重锤了一把他的胸膛,震得手生疼,惊道,“好小子,力气还挺大。”
就福临那二两小劲儿,捉鸡都费劲儿,博果尔就是不在重生后每天拼命打熬筋骨,对付他也不成问题,闻言自得一笑,微微抬起下巴。
说起这个来福临就觉得没意思了,看博果尔一副在力气上压了他一头就高兴得不得了的模样,暗叹一句还以为出去长大了多少呢,怎么还是这种傻小子脾气?
好不容易从乾清宫退出来,博果尔跟济度并肩走在道上,吴良辅打着灯笼带着四个小太监走在前面,屁股后面还有四个小太监跟着。
济度明显是有话想跟他说,在拐角处特意隐蔽地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模样也不像是恼他今日多次给福临递梯子说好话。
吴良辅天生一双厉眼加贼耳,所幸他走在前面看不到后头的官司。博果尔便对着济度笑了笑以示善意。
济度微微错愕了一下,旋即扭开头去不理他了,等出了宫门,临上各家派来的马车时,他才低声道:“半年不见,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博果尔眯了一下眼睛,回道:“下次让你刮目相看可用不了半年这么久了。”
呸,臭小子不过才做出点政绩,就敢在他面前抖起来了?济度板着脸想刷点严兄状态,一张嘴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破功破得有点忒没面子了,他立刻重重咳嗽一声掩饰,一张脸板得比刚才还冷。
脸拉得比驴长也找不回他破损的形象了,博果尔笑眯眯地,很给面子地特意扭开头不去看他,算是给敬重的兄长留点脸面,自顾自撩开车帘跳上了马车。
跟着伺候的人都知道,贝勒爷出了一趟远门就不乐意别人给他撩帘子当踏板了,人家嫌显得女里女气的。要不是天太晚了不能骑马,他得连马车都不坐。襄贝勒府里的太监袖手在一边看着,等自家主子上了车才给车夫打了手势。
宫门前不得高声喧哗,车夫当即轻声吆喝着马车行进。
博果尔因着中间发生的小插曲,想着可能好好燥一燥济度了,直到回了自己的贝勒府,嘴角还是上翘着的。
他先托人去跟娜木钟禀报了自己回来的信儿,转脸就进了书房,让贴身太监把等了一整天的阿楚辉叫来,细细询问他自己不在京中发生的事儿。
虽则每隔几日也都会有驿站送来阿楚辉的密信,但碍于人多眼杂,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江南要经过多次转手,有些事情不能写得太明白了。
阿楚辉见了他明显很激动,咬咬牙硬忍了下来,二话不说撩袍子跪下,朗声道:“奴才幸不辱主子所托!”
“起来说话。”博果尔把人扶起来,满意道,“这么说来,京中一切事宜皆顺?鄂硕府上如何?”
“您不在京中,想是鄂硕大人也有了警醒,府上隐约闹了几次,却也听说挡住了小人作祟,侧福晋一切安好。”阿楚辉道。
那么多正事儿主子爷不先问,他没想到博果尔一开口就问了这个。其实这也是阿楚辉最怵头回答的问题了,没进门的侧福晋再不得自家主子喜欢,那也是皇上下旨赐的,是不能休弃的。
既然勉强算是主子爷的女人,他就不能言语中有不恭敬,怎么把意思表达了却又不显得粗俗,讨论侧福晋不安分还不能让主子爷觉得丢脸,可把阿楚辉为难得不轻。
博果尔看出属下的左右为难了,嗤笑道:“她算是你哪门子的女主子,这样不安于室的女人,就是进了门爷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顿了顿,他又道:“这女人也真是能折腾,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竟然还没有死心。幸好爷走前专门敲打了鄂硕一番,他要是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这个内大臣也不用当了。”
笑话,鄂硕都觉出不对了,不论那个男的是不是董鄂氏未来的夫君,传出去一家子的名声都完了。到这份上鄂硕要是还管不住董鄂氏的脚,他这几十年的饭也真白吃了。
阿楚辉闻言自然明白他是真的没把董鄂氏当回事儿,不然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话这样直白。他顿时放松了不少,笑道:“主子爷说得是呢,您刚走时,鄂硕大人本来也没如何,看守的人都放松了的,没成想那位买通了新来伺候的丫头,还想往外溜,这简直是自个儿找死。”
董鄂氏原本贴身从小长大的四个丫鬟就是因为这个被鄂硕尽数打死的,就是当着一屋子伺候董鄂氏的下人的面杖毙的,打的就是杀鸡给猴看的念头。
鄂硕封了口,别人不知道具体原因,本来二等服侍的丫头多少都能猜出来,就是她们从二等升上来直接当的董鄂氏的大丫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小姐是有情有义不假,为了死了的四个丫鬟哭了好一通,可人都死了,谁还稀罕你那点眼泪啊!
新晋的大丫鬟之一见董鄂氏竟然还想出府一趟,实在是吓破了胆子,先拿话哄住她,转脸就把她的谋划连带董鄂氏拿来收买她的玉镯子都给老爷上交了,她可是要命的!
鄂硕自然勃然大怒。这时才彻底觉出来不对的,要真是溜出去见贝勒爷,襄贝勒可是接了圣旨出京了,自己女儿还一门心思往外跑……
鄂硕吓得胆寒,不敢深想下去,让人重新把守卫加了一倍,日夜不离地看守着董鄂氏的闺房。
一家子的性命都挂在你身上,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呢!他也对董鄂氏彻底失了耐心,管你是哭是求,关上几天让嬷嬷好生教教规矩,到了日子就得披上嫁衣高高兴兴地出嫁!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前儿折腾时鄂硕还能把事情控制在自家府上,这第二回折腾下来,京城中慢慢就起了流言。
谁家嫁女儿前把门窗封着嬷嬷们日夜不离地守着呢,这是等着嫁女儿还是防贼啊,这别是他家姑娘如何如何吧?怪不得襄贝勒娶亲前突然向皇上自请离京呢,怕是早一步打听出来这董鄂氏妇德有亏,不乐意娶这个媳妇了。就算是侧福晋,娶了也是丢脸啊。
关于奸夫是谁,大家也有猜测,坊间流传最广的就是跟鄂硕府上的小厮,没见鄂硕这样如临大敌么,就是两人私奔被抓了回来,才这样紧张万分的。
流言传的实在难听,阿楚辉从头到尾就没给博果尔提过这个,他觉得这种话说出去简直脏了自家主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