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一看,不对,这是个人形。
他目光粘着那个人走,心里越跳越厉害,喉间都不知道压回去多少个“卧槽”了。
一点装备都没有,十几米深的水下,这么不疾不徐地鱼游,水八腿都做不到,只有水鬼。
但三姓的水鬼各有特征,姜太月和丁海金又都老得很少下水了,这人是谁?难不成三姓之外,还有水鬼?
丁玉蝶动作尽量缓地、贴着水底,慢慢跟过去。
阳光对湖水的穿透力有限,十来米处尚有光,水底已经相当昏暗了,所以丁玉蝶等于是穿行在暗影里,极其隐蔽——跟了一段之后,那人侧身,身形还挺苗条。
是个女人?
再一看,她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连头上都包住了,像能活动的、层层包裹的木乃伊,而且,穿的包的都是鱼肚白色,乍一看,是挺像江豚的。
她向上浮去。
丁玉蝶屏住气,看清船底的形状,从另一侧绕游上去,但位置始终比那女人低。
那女人无声无息出水,在船舷边贴浮住,拿手拍了拍船身,有节奏,有短长,像事先约好的信号。
很快,船上垂下一道绳梯。
那女人往上爬。
丁玉蝶尽量把自己藏在视线死角处,身子竖悬在水里,头仰得几乎与水面平齐,眼睛上方只镀薄薄的一层水。
这是条内河作业船,多数用于航道整治、水下清淤、测量打捞等等,随处可见,长时间停泊更是正常,绝对称不上“奇怪”。
他看到,那女人快爬上船身时,有人弯下腰,伸手拉了她一把。
看那口型,说的似乎是“来啦”。
卧槽!
丁玉蝶脖子仰得太酸,一个往后下腰重又潜入水里。
姜孝广!他不在家给儿子办丧事,跑到老爷庙来干什么?
***
姜孝广看易萧从头到脚湿淋淋的,脸上包得只露一双眼,觉得她这样可能会气闷:“船上有洗手间,要不要先擦一下?”
“不要,办正事吧。”
姜孝广带她往底舱走:“丁长盛那儿,我跟他说船还没到,让他在酒店等我通知,免得你们碰到。”
易萧嗯了一声:“人抓到了?”
姜孝广点头。
“电鱼杆用上了?”
“没有,他没往水里跳。”说到这儿,忍不住问了句,“他到底稀奇在哪?我没看出来。”
易萧说:“不是说好的吗,见到姜骏,我会告诉你的。”
下台阶,穿过走道,一路没见到人,到尽头处的房间时,姜孝广上去开锁,钥匙转到底,却不急着推:“易萧,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易萧说:“我早准备好了。”
姜孝广把门推开。
门边侧摆了个香炉,里头香灰堆叠,但即便这样,盖不住的腐臭味还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