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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在后堂清了下货,又气呼呼地跑到前厅:“公子,都城冯贪官的棺材做好啦,就差不死的老松树了,画师还在柳蝴蝶家里,咱们怎么办?”
白清明望了望外面的天气,说来也怪,今年开春后雨水比往年多,这个月竟然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
平常人每天都睡不醒似的,顶多没精神头。可绿意就惨了,本身就是离树化成的妖精,被水汽泡久了,竟然面色愈加的发绿,耳朵和足缝里还长出嫩芽,瞧着都滑稽。
半晌他有了主意放下茶盏,挑眉:“还能怎么办,走,去那小子家白吃白喝呗。”
说完主仆二人便高高兴兴地换了身衣裳探亲访友去了。
「原本还含苞待放的姿态,如今已经开到碗口大,每片花瓣都红得能滴下血来。」
独孤山庄的真金苑,香是苏合,雨是乐声,竟一路飘到柳非银的梦里。
画舫游走在烟波水雾里,他立在船头,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柳非银摸了摸自己的脸,梦里也是温热,月白长衫上熏着苏合香,翘起的檐遮了缠绵悱恻的细雨。
隐约听见有人在笑,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柳非银只觉得心上一窒,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却又陌生得很。
“……你是谁?”
周围骤然清晰起来,碧波上荡着接连的莲叶,碗口大的红莲沾着雨露,俏生生地绽放着。莲叶中央浮着一叶小舟,穿鹅黄色轻衫的女娃约八九岁,盘膝坐在小舟里,头顶着一片宽大的荷叶遮雨。
“阿阿阿阿……”
“说了多少次了,再口吃我就把蛤蟆塞你嘴巴里!”小舟里坐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漂亮少年,月白的衫子,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满脸都是别扭的怒气。
女娃马上缩下脖子,怯生生地抓着衣角。可那少年不依不饶地捏住小荻的鼻子,笑着半哄半骗:“乖,叫声哥哥来听听。”
“阿……阿银哥哥……”
是谁在叫我?
柳非银只觉得眼前一热,那鹅黄色的影子已经在雨帘中越来越淡,心急地伸出手,唇瓣微启,半天才喊:“小……”
小什么?他明明知道。
接着他便醒了,手里正扯着一只滚着绿萼梅的宽袖。袖子的主人正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
“醒了?”白清明笑着说,“这袖子都快被你扯坏了,真想跟我断袖吗?”
柳非银嘴角抽了抽,心里偷偷骂了句不要脸。
“这小荻是哪家的小姐,真是痴情得很啊,连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
“说来也怪了,每晚都入我梦中,都大半月了。”柳非银想起少年时的自己与那女娃在一起的点滴,不自觉的有些伤感,“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白清明用探寻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个恹恹的家伙,面无血色,气虚无力。听侍女说公子犯了春困,又下着雨,所以每日都关在房里,饭也吃得不多。
不经意间他抬头看见窗边那盆红莲。原本还含苞待放的姿态,如今已经开到碗口大,每片花瓣都红得能滴下血来。
白清明心里一动,突然走到窗前,咬破自己的指尖让血滴到花瓣上。
“喂喂,不要用你的血弄脏我的宝贝莲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