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惊喜地看着手下的皮肤渐渐温热起来,呼吸慢慢平缓,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眼闪着光,散发着兽类的森森凉意。白清明惊喜地用力攥紧他的前襟:“寒……寒露!”
“……你是谁?”白寒露早已经摸到身上藏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了看满屋的血污,还有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的师父,刀锋直接逼入肌肤,“你!……你杀了我师父?!”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痛,真是痛得死去活来。死了一次,血脉相连,什么都记得,唯独忘记了与他的前尘往事。
师父临终前没有解释,他便明白了,师父不让他解释,相见不相识,早已经注定。于是白清明微微一笑,对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那些人要杀师父,我救了他,所以他收了我为徒。白露师兄,我是你的师弟,我叫白清明。”
他冷冷清清地看着,嘲讽地掀起嘴角:“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然分了师父一半的血脉,真是走运。”白清明只是笑,笑得心甘情愿,喜上眉梢。
他们在山谷里一处幽静处葬了师父。
而后一个渡海去了四季如春的瑶仙岛,一个北上去了万里雪飘的东离国。平时偶尔有信件来往,如果师兄养的夜猫子不怎么迷路的话,半年能通个一封。只字片语,见那个与自己相依为命过的人过得好,就够了,还能图什么呢?!
一个白露,一个清明,中间隔了万水千山,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逢。
「封魂师不近女色,尤其是女人为情人流下的眼泪流进你们的血液里,那就是穿肠毒药。」
白清明也没看清楚,自己是怎么被袖里剑刺穿肩胛骨的。
落英要划破文清予的皮肤时,他只能念咒困住她。毕竟白氏封魂师见死不救,他那个严肃得连皱纹都没有的师父,说不定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掐死他。只是还没等他结好印,那个为情所迷的文清予已经甩袖抛出一把剑。
剑身很短,是狼骨做成,剑锋上涂了女子的有情泪。
自从来到风临城,他就开始穿花团锦绣的外衣,富贵的牡丹,素雅的绿萼,比宫里的娘娘们还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血液涌在白衣上,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倒不如给白牡丹染个红色,还显得富贵喜庆。
“你,你是什么人,你伤了寒露公子!”落英发狂似的,眼睛流出血泪来,无比狰狞,“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清予抬起眼,夜里赫然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与那人一般无二。他笑了,还是那么雅致至极:“落英姑娘,对不住,在下借了你的记忆一用,如今借完了,便完璧归赵了。”他指间一点莹白的光,在呆滞的女鬼天灵盖处一点。落英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傻了,须臾看看靠在墙上的白清明,又看看那笑容款款的文清予。
之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她不过是失足掉进井中淹死的地缚灵,不久前一个紫衫公子对她说:“来,我给你瞧个东西。”那是一个桃树妖的记忆,在山谷里与寒露公子初相识,后来不远万里去了瑶仙国,为了与那个人有交集,进了他的店子,做了回生意。
“我不是落英……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落英坐在地上,悲号起来,“那我为什么会爱他……我为什么会……爱上寒露呢……而且为什么你会跟寒露公子有相同的气味呢……”
做鬼做久了,就只能用气味来分辨人,她哪知道这世上会有气味相同的两个人呢。她就像做了一场梦,连梦里都是一场空。
白清明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力量在渐渐流失,被吞噬。不过他终于明白了,面前的这位文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是狼族的人?”
“白老板好眼力,若要攀亲戚,你的寒露师兄要叫我一声大表哥呢。”“你要杀白寒露?可是杀不了他,只好来杀我?因为比他心软,比他好对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