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深入雪山拍摄。山下是春暖花开、绿意盎然的景象,高山之上竟还是处处银装素裹,针叶林铺盖着漫山遍野。等到抵达海拔高一些的地方,俯瞰下去,细长的峡谷两侧被白雪厚重地裹上了一层。山海起伏,白雪如涛似沫,波澜壮阔。车轮绑着防滑锁链的越野车在山林间停驻,他们要再往更深处徒步走去,车没法再往里面开去。袁导随着向导提前选好了需要取景的位置,但重新走一回,还是两眼抓瞎,需要向导凭借经验和记忆带路。由于山高路远,这回拍摄他们没有动用过多人力,除了主演和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员,剩下的剧组人员全部留在山下落脚点里。向导和几个人提醒道:“我们东北老一辈有一种说法,在雪山中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容易引起雪崩。”吴曈随着其他几个人一起颔首,示意了解。向导又说:“还有啊,不要往山边的悬崖上走,山上常年积雪,你都不知道悬崖边上到底是泥地还是积雪,还是堆着积雪的枯枝。”所有人连忙点头。入眼之处全都白茫一片,高筒靴踩在雪上,却不知会在何种深度落脚,上山的过程十分磨人,好在今天天气还不错,避免了风雪的雪上加霜。等到取景地,所有人都累得瘫倒,原地修整片刻后,才开始正式拍摄。拍摄过程也不太顺利。吴曈穿得也算厚实,可实在冷的厉害,暖宝宝贴了满身,还是抵不住零下二三十度的寒冷,差点连台词也说不出来。一天的戏份在下午五点之前勉强收工。姜珩从骆阳手中接来两件羽绒服,但没顾得上穿,率先把鲜红色的那件披到吴曈身上:“穿上衣服再喝一点姜汤,过会儿就暖和了。”吴曈微弱地“嗯”了一声。姜珩正把外套往自己身上套,听见吴曈的声音,发现他似乎不对劲。“小曈,抬头看我。”姜珩蹙眉道。吴曈乖乖抬起头,脸上是不正常的晕红。姜珩心中一紧:“你感冒了?”“……”吴曈刚想说没有,但一张嘴就打了个喷嚏,瞬间把自己的异样暴露无余。袁导那边在催促下山了。姜珩高声道:“好,马上跟上!”他垂眸看吴曈,在吴曈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俯身探向了他。二人额头紧贴着,传递着双方的体温。吴曈怔怔地看着他放大的脸,只见姜珩面容肃然:“有一点发烧。”为了预防演员和工作人员在雪山戏中生病,剧组准备了许多防寒的用品,姜珩亲自为吴曈通身贴上了暖宝宝,没想到最终还是防不胜防。“身体不舒服,拍戏的时候怎么不说出来。”姜珩拾起oga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掌心中仅剩的体温温暖他。
“我今天状态本来就不好,说出来就更耽误大家进度了。”吴曈咳嗽了两声。姜珩沉默着,但借着所剩无几的天光,吴曈看到他脸上浓浓的心疼。下一秒,吴曈诧异地看到姜珩背对着自己半蹲下来。他稍稍转过头,侧脸被雪地描摹出弧度完美的曲线。“上来。”吴曈讶然:“不用,我能……”“没事,上来吧。”寒风裹着雪粒子,在露出衣服之外的皮肤上粗粝地划过。导演已经走远,面前是alpha宽阔挺拔,却为他折身弯腰的脊背。吴曈乖乖爬了上去。姜珩背着他,平稳地走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地之上。他们落下了大部队些许,与导演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前面一声惊恐又激烈的一声。“啊啊啊啊——”声音尖锐似是利刃,撕裂了这宁静坦适的壮烈雪景。姜珩脚步蓦然一顿。--------------------啊啊又迟到啦tat遇难这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坡度接近于五十度,但坡上凹凸不平,有不少被雪掩埋的凸起的石块。向导小心翼翼地走在打头的位置,叮嘱众人一定要照着他走过的脚印下坡,走得慢没关系,但脚在地上一定要踩实。尽管千叮咛万嘱咐,然而最终还是出了意外。背着沉重设备的摄影师在落下一脚时不小心脚下打滑,一个重心不稳,竟连人带器材一起滑落了下去。顷刻间跌落进入了柔软的雪地之中,破开厚重的积雪飞速地向下滑溜出去,在雪坡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包括向导在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滑落出去的身影。在他路过身侧时,袁导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抓,然而只抓到了一缕空气。“——王老师!”飞溅起的雪像是冰冷的金属利器,刮蹭在脸侧,迎面而来的刺骨的风像是锋利的薄片,将人凌迟。摄影师惊恐地瞪大眼睛,嗓子眼里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本能的尖叫。“啊啊啊啊——”风声疾唳,几乎要把鼓膜钻穿,摄影师根本听不清身后的向导和剧组人员忧心的呐喊。好在这段坡并不算太长,也就二十米不到,转眼间摄影师就抵达了坡底,顺着惯性又滑了几米,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