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昨晚的情形,他应该已是认出了她,沈卿也没指望他喜极而泣什么的,至少多一点情绪波动罢!
这比面对江成熠时还要冷淡的态度算什么!
此时,远方魏其侯府的某个男人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沈卿静默片刻,问:“是你把我抱上床的?”
俞九清这回的话终于多了一些,却是跟这几天一样的怼死人不偿命,“这个房间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
沈卿不禁沉默了。
她没感觉错,这家伙确实有点不对劲。
不对,如果他还不确定她的身份,这样的态度算是正常的,但她以为,他们昨晚已是相认了。
莫非是他昨晚烧得太厉害,烧断片了?
还是,他心里还有怀疑?现在想想,她昨晚虽然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沈青,但也没有亲口说出她就是沈青的话。
沈卿想了想,试探地问:“俞九清,你知晓我是谁吗?”
长榻上的男人顿时一脸微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你是睡了一晚上起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
沈卿坐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很是认真地道:“俞九清,我是沈青。”
男人的神色依然毫无波动,只是脸上微妙的神色收了回去,似乎确认了她不是真的傻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卿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干脆说得更直白一些,“你知道的罢,我说的青,不是卿本佳人的卿,而是青青草地的青,我回来了,俞九清。”
看着面前女子带着几分探究和紧张的眼神,俞九清似乎低叹一声,微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恍然如梦般的飘忽道:“青青,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在我的梦里,叫沈青的女子,永远不会有第二个。”
梦……
沈卿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竟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觉得荒谬好,还是好笑好,然而想想,向来聪慧果决很难被现实中的事物迷惑的俞九清竟这般肯定地说自己在做梦,就仿佛,这样的梦他已是做了几百上千回,早已是无比习惯,所以才不会觉得讶异一般。
从昨天就顽固地盘踞在她心间的那股酸楚又悄然无声地涌了上来,沈卿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俞九清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因为,这十年里,唯有在梦中,你才会来见我。”
沈卿微微咬唇,扯了扯嘴角,“是因为在梦中,你才对我这么冷淡么?”
因为以为自己在梦中,才会是这样的态度么?
俞九清似乎被问到了,怔了怔,一本正经地道:“对,青青,正如你只会在梦中来见我,只有在梦中,我才能直白地向你展露自己的情绪。
青青,我对你冷淡,你可是觉得不好受?不好受就对了。”
俞九清嘴角微微一抿,嗓音低了一些,道:“这些年,我比你更不好受。
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地方,却都找不到你,然后我发现了,你先前对我说的许多事情都是骗我的,你不是出生于鲁州,也没有什么外祖父,我甚至连该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
我们成亲那三年,对我来说是无比幸福圆满的三年,只是也许在你心里,那三年什么都不是,因此你才能那般狠心地一去不回头,才能在这十年里,连点念想都不给我。”
沈卿微怔,一颗心酸楚得仿佛泡在了柠檬水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就低低道:“青青,所以我是怨你的。”
一边想你,一边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