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俩是金三角臭名昭著的几个超级大毒枭之一,一个是傣帮大当家,一个是傣帮二当家。这么多年折在他们俩手上的禁毒警察性命也有几条,每回金三角各派势力之间的火并,他们都是杀人的魔王。
所以当心瞳出现的刹那,那种出现在诺帮和拉翁面上的深刻却又要刻意掩藏的情感让警官颇觉意外。
就像看见魔鬼,竟然发现魔鬼也有人的感情。很矛盾,矛盾到让你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诺帮和拉翁一听警官允许他们望一眼心瞳的背影,都赶紧转头回身,努力在询问椅的控制里抬高了头,去望殿下的背影。
远远地,终于看见了。
其实这样看来,殿下的身上一点光环都没有,她不过也只是尘世中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跑得很急,简单拢成马尾的长发,在背后一悠一荡。
绝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傣帮的未来。
诺帮和拉翁使劲看着心瞳的背影,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头,再也看不见。
她消失后留下的空当,被天上筛落下来的阳光占满,视野里并没因她的离去而空空荡荡,反倒满眼都是耀目的金黄。
温暖从眼睛直传到心底。
诺帮和拉翁都良久才收回眼神,对视一眼,抽了抽鼻子。
两个老兄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闪烁的泪光;耳边听见了彼此的叹息。
可是这泪光不是因为悲伤,叹息不是因为遗憾——那泪光是欢喜,叹息是来自欣慰。
有这样的殿下回去担负起傣帮的命运,他们相信她一定能够带着傣帮走向光明的前路——而他们能为她做一点事,心满意足。
两人都坐回来,诺帮率先笑了,“警官您尽管问吧。我们兄弟两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这一辈子在金三角和贩毒的这条线上所做下的一切,我们全都招供。“
拉翁也是含笑点头。
警官都是愣住。方才身上还带着戾气的两个人,不过一瞬之间,仿佛身上的戾气便已经散尽,两人的笑容里都仿佛浸润了阳光一般,温暖而又光明。
警官点头,掀开记录本,开始边问边记录。
笔尖沙沙划着纸页,金黄的阳光在纸张与笔尖交接的点上漾起温暖的光辉。
所有人都以为诺帮和拉翁已经死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自己曾经经历了什么。
那一年殿下回到中国大陆去处理顾队长留下的那套房子,结果毫无预警地,江冽尘带人来毁掉了傣帮在金三角的大本营。
那天傣帮的哀嚎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拉翁被捆起来严刑拷打,皮鞭蘸着凉水凛冽地与他的皮肉撞出寒声;诺帮则被绑在椅子上,被江冽尘强行注射了药品。
那天的江冽尘,在傣帮人眼里是魔王。他要用最严酷的方式来折磨他们两人。
诺帮记得自己开始还能与江冽尘怒目相向,还能骂出他来;可是后来渐渐地,头脑越发被药物给控制住,神智渐渐模糊;而拉翁纵然一辈子好勇斗强,可是他的肉眼凡胎也禁不住皮鞭的凛冽抽打。
两人都奄奄一息,跌倒在了江冽尘脚边。
诺帮最后的一丝意识里,听见江冽尘冷硬的命令,“两个不禁打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没了命!来人啊,将这两条死尸送去鳄鱼潭喂了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