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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婉画自知失言,已是败给了他一城,便只能掩住口,不甘心的瞪他,“我的意思是,这平台上就是我一个人,你干嘛也上来?还有,我在想事情,你凭什么要说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就算这国土是你的领地,就算这迪拜塔实际上是以你的名字命名,可是你也没权利侵入别人的沉思吧?这总归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疆域才对!”婉画伶牙俐齿,说得哈里只能一径挑眉哦。
“我上来看见你,怎么也算熟人,难道打个招呼也算越礼了?”哈里眼睛里仿佛流动着玄色的雾霭,在这样宛如深海的夜色里包绕着婉画。
婉画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气短,便赶紧退让一步。谁让人家是王子殿下呢,她可不热地头蛇,便赶紧微笑,“是是是,那倒是我误会了。王子大人请自便吧,小女子就不打扰王子大人巡视子领地。”
婉画说着轻巧地避开哈里,脚步翩跹走向门口去,走了两步却停住,转头盯着哈里,“王子大人,拜托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我认识。谢啦!”
大巴扎那晚的事件已经引起迪拜当地的高度关注,于是人们便也格外好奇那个舍身救了王子殿下的女人是谁。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没人看清婉画的相貌,更没人知道婉画的身份,只是形容她是“身着红裙的异国女子”。可是迪拜当地80%的人口都是外国人,于是想要找到婉画那可真是难。婉画很开心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唯一的纰漏就可能出在哈里身上——如果哈里表现出与她认识的样子,再结合她平时喜欢穿红裙的特征,那她就藏不住了。
哈里闷闷点头,“如你所愿!”
婉画这才笑眯眯躬身而退。
哈里在后头瞄着婉画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闷哼哼地生气什么。是因为看见她独自一人在这几乎悬空的观景平台上,一点都不小心?还是意外听见她在给贝鹤鸣打电话,约好今晚的见面?
哈里也只能站在观景台上,极目远眺。天上繁星,与人工湖上倒映的灯火一同闪亮。就像他心中,一星一点不停冉冉浮生的、陌生的情愫。
他凭什么这么关注一个异国女子?真是的!
。
夜色横行,层层包绕了公园天地。这个时间公园早已关门,所有曾经热闹的游艺设施都已沉静下来。夜色里遥遥望着,不过是一坨又一坨刷了些颜色的废铁。
启樱荡着秋千,听铁链与架子上固定的铁环之间的摩擦声,吱扭,吱扭。仿佛不堪重荷,或者心不甘情不愿。启樱却执着地荡着,看自己的裙摆在夜色中孤独地飘舞。
荡着荡着,启樱忽然伸开长腿撑住地面。不用回头,已经知道背后的夜色里,多了一个人。
“又独自跳墙爬进公园里来荡秋千。小姐,你这个习惯真是不好。”夜色如墨,那人的嗓音比夜色还要深黑。
“用你管?”启樱继续重新荡起秋千,“我的好与坏,跟你无关。”
夜色仿佛海水轻轻流动,缓缓析出身材颀长的男子。他同样一身黑色修身剪裁的丝绒西装,之前便仿佛嵌在夜色里一般,两者融和得那么天衣无缝。
是千代羽见。
“真可惜,这件事好像不能都从了小姐的心愿。小姐就算不想让我管,我也必须要管。否则小姐一旦一意孤行做错了事,那么遭殃的都不只是小姐一个人。”他立在秋千旁,一字一句说着冷冷的话。那些话,仿佛也都浸透了夜色。
启樱咬牙停下来,“又有什么事,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
羽见凝望启樱的面容,看她的小小鼻尖儿已是被秋夜的寒凉冻红。那一抹伶仃的红,为这个冷硬的女子平添了许多的惹人怜爱。
“听说小姐最近与靳家的孙公子越走越近。定向越野一同跌入古墓,那位孙公子竟然是舍命相救。”羽见冷冷说出。
“哈!有什么奇怪么?”启樱坐在秋千上,手指攥紧了身边铁链。秋夜的寒让铁链冰冷刺骨,可是她却依旧牢牢攥着,仿佛那冷能让她冷静下来,“我身边的哪个男人,不为我着迷?羽见你是质疑我的魅力么?如果不能让那个人也为我倾倒,我如何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羽见也笑了。薄薄的红唇里露出白莹莹的牙,同样清俊的男子却露出阴森的笑,“我不在乎那些男人,我在乎的是小姐你啊。小姐对男人拥有怎样的魅力,我当然相信;只是我不想听说小姐自己也动了心。”
羽见咬牙,伸手捏住了启樱的下颌,“你的心,是我的。小姐,我不会容许你将它给了别的男人!”
“是么?”启樱仰头,妖娆地笑,“这话你何不回去说给你父亲大人听?让我来猜猜,你父亲若是听说了你如此说,会怎样惩罚你?耳光,太轻了;鞭笞?伤痕也太明显。不如还让他将你丢进寒水池子里,让你浑身都冻僵,好不好?”
“你真残忍。”羽见捏着启樱的下颌,却在她膝边蹲下来,“不过我不怕。因为我会将你剥光了抱进我怀里!只要能抱着你,我冻僵了也愿意!”
“哈哈,哈……”启樱笑到花枝乱颤,“羽见你在说什么呀。你又做梦了,是不是?你根本就不配抱着我,甚至不配碰我一根指头……你该明白的,是不是?你父亲也绝对不会容许他的儿子毁了他多年的计划。羽见,醒醒吧。好好去找个女人。哦,那位红透京都的艺伎小姐,不是对你钟情多年?还有那位社长的女儿……别再觊觎我,我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让我吻你!”羽见仿佛被一片一片揭去了鳞片的鱼,疼痛地在浅滩挣扎,“小姐,我想吻你!”
“好啊。”启樱冷笑,手指攥紧铁链,向羽见垂下头来。却在唇几乎滑过羽见薄唇的刹那,猛地再抬头坐回去。冷冷地,只向羽见伸出手去。
羽见绝望地单腿跪倒在地上,仰头望星光里冷艳照人的少女。然后捧起她递给他的手,悲凉地只吻上她的手背……
却哪里足够,羽见忽地发疯,将启樱的指尖含入唇中,细细亲吻。
启樱大怒,猛地抽回手,扬手便甩了羽见一个响亮的耳光,“下贱!”
羽见也怒极,起身便将启樱困在秋千与他臂弯中间。凝着她在夜色里美如星火的眼睛,低声嘶吼,“我不管你要跟多少男人周。旋,我都由得你!只是你离靳菊墨远一点,你更不许将你的心给了他!”
“真是好笑。”启樱并不逃避,只冷冷回望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不如给我给你一个答案:我不会将心给了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我早已没有了心。”
启樱伸臂推开羽见,决绝起身,“我该回去了。你如果喜欢这架秋千,我让给你好了。”
夜色又沉静下来,远远近近的灯火浮荡而来,却照不亮身边的黑暗。羽见坐在秋千上,攥紧了铁链。
她是从小就喜欢逃离大宅,跑到附近的公园去打秋千。总是在深夜,总是在天地万籁俱寂。作为她的侍卫,他知道她又偷偷逃跑了,可是他不能声张,也不可以禀报父亲。倘若被父亲发现,他固然少不了一场责罚,她更会受到惩罚。他怕她受罪,于是他只能一声不响也跟着偷偷逃出大宅,偷偷地去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