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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微微挑眉,倒也没再多做停留,迈步出了铺子,很快就追上了慕流云的脚步。
回到慕家,慕流云把买回来的那些点心分成两份,一份少的给了红果,让她们几个小丫头分着吃,另一份多的拿去孝敬慕夫人,陪着母亲说话,哄她开心。
要是按照原本的习惯,她也会给那几个被暂时收留在家中的姑娘也带上一份,可是自打和袁牧谈过之后,她对于家里面的这几个女子到底应该如何对待这件事,也有了新的看法。
原本照顾那些女子,一半是出于同情,那种能够设身处地想象对方的绝望与痛苦的感同身受,让慕流云总想着让这几个苦命的女子也能过得舒坦一点,毕竟有些事情对于她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随手能帮的也就帮了。
另外一半则是一种顺水推舟,那些女子暂时被收留在自己家中,来去自由,没有人强求她们,但是在外界看来,这便是慕流云为自己搜罗的后院,因而原本还惦记着慕家殷实,慕流云也生得十分俊秀,想要与他们家结亲的人家也断了这份念想。
这两个动机促使着她一直对家中收留的女子特别照顾,而住在自己家中的女子们,有的很开明确了接下来自己想要如何生活,慕家出钱帮扶一下,便自立门户,有的是有两情相悦的情郎,在没有了阻力之后终成眷属的。
这其中就有那么几个,在慕家也住得舒服,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去学点什么手艺,打听打听远方的亲戚,或者请慕夫人帮自己张罗一门亲事。
当然了,这里面也不乏和常月杉有类似心思的。
原本赖在慕家也就赖着了,慕流云总想着家里不差那几口饭,自己对她们也并没有任何逾举的态度,等她们认清了,呆腻了,可能就想要给自己谋划一下今后的生活。
在和袁牧谈过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这种“互惠互利”的局面的确无法一直持续下去,怕是拖得太久,到最后反而害人害己。
先不说常月杉那种对自己有点小心思的,就是没那心思的,这么安逸的在慕家吃着住着,就好像躲在了避风港里一样,她们哪里还有那个出去重新开始,或者学门手艺自己养活自己的那种念头!就先从不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们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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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拉拢拉拢
考虑到这一点,慕流云决定正好借着自己调去提刑司,以后离家的日子多,在家的日子少这样一个契机,调整一下自己同那些女子相处的模式,包括家里对她们的态度。
红果拿了点心回去,按照人数分了几份儿,想了想,又多分出来了一份,跑到院子里,往正在扎马步练功的袁甲怀里一塞。
“喏!我们少爷买的,你也吃点吧!”红果对一脸错愕的袁甲说,“我们家少爷心善,出门在外你可多照顾着他一点!”
袁甲怔怔地点点头,捧着那几块点心,看着红果跑开的背影,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又过一日,刚吃过午饭,袁乙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同时也带回了慕流云的调任公文。
慕流云没想到袁乙这么快就回来了,毕竟自己一个从八品的小小司理,并不算重要的江州府被调到京畿路提点刑狱司,跟在袁牧身边,相当于一条腿就要迈进了京城一般。
而且她私下里也偷偷打听过,提刑司那边的官吏人数并不多,想要找个七品以下的都难,那岂不是相当于要给自己破格晋升好几级?
慕流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孔县令在太平县窝了多少年,看这个架势,回头至多也是从这里调去那里,想要升个半格都是相当不易的。
怎么袁乙这才带着袁牧的折子上京几天,居然就把公文都给带回来了!
等到她看到公文上面的内容,更是差一点掉了下巴。
提点刑狱司推官?主管勘验、断案?从六品?
我的天老爷,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慕家族谱上的列祖列宗啊!发达了啊!
慕流云客客气气向袁乙道了谢,拿了公文回到自己房间里,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捂着嘴满屋又蹦又跳,给自己蹦跶了一头汗,这才把内心里的激动情绪稍稍排解了一些,整理了一下仪容,人模人样的出门去州府衙门办手续了。
州府衙门她熟得很,毕竟在那边也应卯应了好几年,不过几日不去,今日一到那边就把她给吓了一跳,慕流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同僚和上官居然是这般和善亲切。
以往见了面,面对她的问好就抖一下胡子,眼皮都不一定抬起来的知州,今日忽然笑得一脸褶子,拉着她嘘寒问暖,大赞慕流云是自己为官多年少见的有才华又踏实的后生。
原本不哼不哈的录事参军,今日更是拉着自己称兄道弟,又要约饭又要约酒,那位仁兄矮冬瓜一样圆滚滚的,这冲过来就勾肩搭背,慕流云好悬招架不住被他扑个跟头。
在一番“过五关斩六将”之后,她终于来到了杨知府的面前。
自打那日在郭家院子里闹了个半红脸之后,这还是慕流云头一次见到杨知府,本以为杨知府会因为自己之前的得罪,加上又攀附上了贵人,从他手底下跑掉了这件事多少有些不痛快,没想到杨知府居然比她前头遇到的那些人还要更加亲切。
“唉,真是可惜了,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就贤侄是我最得力的干将,没想到世子爷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你是一块璞玉,硬是要把你给要走,我纵是再怎么不舍得,也不能不放啊!”杨知府唉声叹气,做为难状。
好家伙,在郭家那件事之前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能不能记清楚的人,现在已经开口闭口管自己叫“贤侄”了?
慕流云心中腹诽,脸上也得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其实卑职这几年也多亏杨大人提携点拨,受益颇多,这些日子跟在袁大人身边,也时常会忍不住提到杨大人对卑职的种种帮助,若不是圣命难违,卑职愿始终在杨大人手下效犬马之劳!”
“贤侄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偏安一隅的道理!”杨知府对慕流云的会说话还是相当满意的,“此番贤侄去了提刑司乃是好事一桩,以后若是做得好,进京为官,对贤侄前途益处颇多!
只是京中不比咱们江州地界这般民风淳朴,人心厚道,官场中门道很多,与王孙权贵打交道并非易事,贤侄还需处处小心,多多留意。”
慕流云眨眨眼睛,一脸茫然惶惑地看着杨知府:“杨大人,我不过就是太平县里的一个小卒,只会验验尸做些粗活儿,哪里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您这么说,我这内心惶恐不安呐!”
杨知府对她的这种反应显得很满意,立刻顺势对她说:“贤侄不必惶恐,你我共事这么久,我视你如同自家子侄,日后不论遇到什么自己拿不定,吃不准的,切莫轻信外人,若是信得过,可书信与我,咱们自家人,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