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垂首道:“想来也瞒不过大人:正是南京户部尚书曾诚的旧宅。小的瞧各处都好,价钱也合宜,便定了那处。”
“哦?”司夜染轻蔑一笑:“兰公子,倒果然是好巧啊!”
“谁说不是呢?”
兰芽转眸瞪回去:“也正是凉芳公子曾居。只是不知,凉芳公子曾住哪间房。不如大人差人问问,小的也好保留下凉芳公子房间的原貌,别给拆了。又或者,小的施展雕虫小技,替凉芳公子将房间画成一幅,送回水镜台挂在他此时卧房墙上,也便凉芳公子日夜看着。大人说,可好?”
司夜染忍不住轻嗤,扭过头来正视于她:“兰公子,我倒不知你原来如此刻薄~”
兰芽亦只轻笑:“小的愚钝,听不懂大人的话。小的一番心思只为讨好凉芳公子……凉芳公子欢喜了,大人便也欢喜,难道不是么?”
“嘁!”司夜染伸手,忽地拈了枚棋子,一抖手腕朝她迎面掷去,哂笑道:“还说让他欢喜?你是想要他日夜面对曾诚与那旧日时光,你是成心让他日夜不安才是!”
那棋子来得突兀,不过幸亏兰芽面对司夜染时一向是加着一百二十个小心,于是侥幸侧脸,堪堪避过。
“大人说得哪里话来?旧日恩爱,想来都是温软时光,又如何会让凉芳公子日夜不安?除非,他做过什么对不住曾诚的事。”
司夜染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笑得阴森:“兰公子,你在试探我?”
兰芽俯首:“小的岂敢?大人心事深沉若海,岂是小的这点子心智便能窥知一二?小的此番回来,是有事要求大人帮忙。”
“我就知道!”司夜染冷笑:“倘若不是遇见难事,你怎会自己乖乖回来!”
兰芽没顶撞,只说:“小的已然与牙人签好了房契,不过却不敢确定应天府是否会给通融……这宅子想要搬进去,少不得还需大人帮忙。”
主管京师地界的是顺天府,而管辖留都南京的则是应天府。
司夜染端起茶杯来,指尖儿沿着杯沿转过一圈儿:“你又盯上了应天府?兰公子,南北二京府,你倒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啊!”
他的揶揄让她脸红,可是她却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果然又没能瞒过司夜染去。
兰芽由衷施礼:“大人洞察秋毫。”
“说说你怎么看。”司夜染推开狐皮,弯腰望向她来。
兰芽吸一口气:“山高皇帝远,南京官场上下沆瀣一气,极有猫腻。曾诚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替罪羊。什么私结鞑靼,怕不过是借口。”
“哦?”司夜染挑眉:“怎么说?”
兰芽目光如璃:“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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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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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独钓寒江
司夜染凝望她良久,终于勾起唇角,缓缓而笑。
“兰公子,你是如何盯上盐的?”
兰芽道:“小的从京师一路南下,皆走水路。初时不察,后来渐觉所乘客船颇有诡异。按说客船载客南下,便是仰赖船资过活,船家多少超载一两个才合情理;可是小的所乘客船的船家竟然未等船满,便欣欣然开锚起帆。小的观察那船家神色,非但没有半点遗憾,反倒满面春风。”
司夜染悠然饮了杯茶,并不插话。
他这是什么态度?觉着她不对么谪?
兰芽咬咬牙,继续道:“就算船家不计较人头船资,那么便也该计较船程。倘若能缩短日程,让船多走几个来回,收入也能多些。可是那客船不等日落便早早抛锚歇息,白白浪费许多的时辰,那样的三桅帆船,小的从京师到南京足足走了八、九日才到……小的便更确信,这当中定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