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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弦垂着两手站在叶景泉身后,轻轻点了点:“昨天,他最好的友人跳楼自杀了。”
“李幕泽?我听过这个人,很有名的一位年轻教授。”张教授从厚厚的眼镜后打量着叶景泉,“不过他这又是何苦,如果确认精神有问题,就不能继续留在S大。现在外面这么不景气,像他这种教文科的出去就等于饿死,你看看沿海的饥荒都快蔓延到首都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吗?”苏弦看着一言不发的叶景泉,不由担心起来。
张教授举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先别急,我需要给他做个详细的精神鉴定。可能会花上一点时间,你先去外面等,结束后我再叫你。”
苏弦只好去外面每层楼乱晃。医科院的实验楼,他之前来过,也大概知道这里的格局,走了两三层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正准备回去,却又刚巧看见隔壁的实验室里有人影晃动,一时好奇,便趴在窗户上偷窥起来。
不过说偷窥好像有点夸张,因为里面那个人是林初夏。他正在做青蛙的解剖试验,修长的双手拿起手术刀,恰到好处地切开肌肉,找到神经后,又换剪刀将神经剪断,动作一气呵成,下刀如有神。他是勤奋至上的高手,整个过程中全神贯注,心无旁物,连苏弦推门走进去都没发觉。
“如果有人要杀你,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机会。”苏弦靠在门边,悠然地说。
林初夏吓了一跳,剪刀一抖,戳进青蛙的肉里。
苏弦看得直恶心,表情扭曲地说:“小心点,等下青蛙变成厉鬼回来找你算账。”
林初夏放下剪刀,取下手套,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路过,刚好看到你,顺便进来打个招呼。”苏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林初夏挑起眉毛:“抱歉,我不差你那点招呼!你还是省省吧,天才!”
现在苏弦算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被叶景泉打了,多半他又嘴臭,说了什么蔑视李幕泽的话。李幕泽,李幕泽,你究竟在那人心里占了多少份量,令他对你如此着迷?
苏弦弯了弯嘴角,很快想起今天叶景泉发疯说的话,除开首尾两句,中间那部分还算蛮有逻辑的,尤其是文科不受重视自暴自奔之类。
倘若说女教师是反面教材的话,那面前这位勤奋的学生就毫无疑问可以夺得正面教材的桂冠。说起来林初夏也只是比别人勤奋了一点,比别人更不待见他苏弦了一点,其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苏弦也不想跟他计较,反倒有些自责自己刚才的毒舌,说什么青蛙变厉鬼来算账之类的。
林初夏见苏弦许久不作声,也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便不再理会他重新拿起手术刀,专心地切割起来。尔后又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向苏弦看来:“玩物丧志很有趣么?”
“什么?”苏弦一时没明白。
林初夏用左手无名指扶了扶眼镜,唇边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说你呢,听不懂吗?空管系的高材生,整天跑在逻辑学老师屁股后面窜,难道墨子之流可以帮你指挥飞机?只怕墨子连飞机长啥样都不知道吧!”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苏弦愣了愣,随即又不恼不怒地笑起来,“如果你要问原因的话,那我也许只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人爱好。”
“所以说玩物丧志!”林初夏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苏弦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人生因为这样才精彩。”
“照你这样说来,抛弃这种精彩的我反倒显得可悲了?”
苏弦不置可否,趁这个机会向门外退出一大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吃饭,再晕倒就没人送你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