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凡松懈一次,等待他的就是灭顶之灾。他甚少心软,也没有任何同理心,她的眼泪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见她提起安安,沈翌的眸色才动了动。小家伙眉眼似他,还是他的亲生骨血,沈翌自然看重他。
也唯有宋公公清楚,他留给安安的玉佩有多珍贵,这玉佩是先后留给太子的,他戴了十一年,孩童时期片刻不曾离身,在护国寺遇到刺客那次,玉佩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将刺客斩杀殆尽后,他足足让人寻了五日,搜遍了整个后山,才寻到玉佩,怕弄丢,回宫后,他就珍藏起来。
这枚玉佩,对他来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若是对安安没有半分喜爱,他不会将玉佩给他,也不会处理完政务后,时不时会悄悄来探望他一下。
他白天没来,不过是不愿跟陆莹相处,每次被她注视时,他都会难以自控地想起她欣喜之时,扑到他怀中的事,沈翌厌倦了梦中都是她。
他自然不可能解释,只淡淡拧眉,下一刻,就听她低声道:“安安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就算殿下厌恶我,也多来瞧瞧他吧,他出生到现在,您不曾逗他一次,也不曾陪他睡一晚,就算他还小,您也是他的父亲,日后会是他最孺慕的人,今日又是他满月的日子,您多陪陪他成吗?您若不想瞧见我,我离开就是。”
她说完就下了地,随着她下床的动作,一头乌发在空中荡起美丽的弧度,她眼睫湿漉漉的,瓷白的小脸上也满是黯然,饶是沈翌一贯铁石心肠,心头都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成亲后,她一直还算守规矩,就算她有“徐徐图之”的打算,也还算乖巧,并不惹人讨厌。
沈翌反应过来时,已握住了她的手臂,“不必离开。”
下一刻,他就懊恼地松开了手,瞧见她瞬间灿烂起来的小脸,这种懊恼又加深一些,他没再看她,拧着眉走到了床边,安安已醒了过来,孩子的睡眠一向如此,睡睡醒醒。
安安才刚被喂完奶,醒了也没哭,乌溜溜的眸睁得圆圆的,也不知在看什么,沈翌心中升起一丝很奇异的感觉,忍不住拿手碰了碰他的小手。
陆莹笑得灿烂,将自己的被褥,抱起放在暖榻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夏凉被,她笑得满足,两颗小虎牙也露了出来,多了一丝孩子气,“夜已深,殿下别再来回跑了,您陪安安睡一宿吧,妾身睡在榻上就行。”
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坐到了暖榻上。
沈翌神情微顿,不等他开口,她就弯了弯唇,“安安肯定很开心。”
沈翌不由轻哂,这么大点孩子懂什么开心?可对上小家伙明亮的双眸时,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才道:“有孤的干净衣衫吗?”
陆莹点头,从衣柜中寻出了他的衣服。
他去净室简单沐浴了一下,随即就躺在了安安身边,小家伙还醒着,许是困了,眼睛一闭一闭的,犯困的模样很是可爱。
沈翌一颗心不自觉软成了一团。
半夜小家伙却哼唧了起来,沈翌睡眠一向轻,笨拙地拍了拍他,他仍旧在哼唧,沈翌首次有些无措。
陆莹也惊醒了,她披上衣服下了暖榻,从他脚头爬到了床上,罗汉床本就是双人床,面积很大,里面还有位置,她在安安一侧坐了下来,柔声轻哄着,“安安不哭哦。”
说着,她就麻利地查看了一下小家伙尿没尿,每次尿了拉了他都会哼唧,若是没有喂喂奶就成。
见他没尿,陆莹才将小家伙轻轻抱起来,她看了沈翌一眼,温声道:“殿下继续睡吧,他许是饿了,妾身哄一下即可。”
陆莹看似镇定,实则很紧张,她话音落下后,就越过他,拉下了帷幔,帷幔垂下来时,周围彻底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