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得到,她短短的十?八年,从来都是风雨飘摇,未曾有过一日安稳。
出生在穷困潦倒的家庭,父母还重男轻女?,专宠小儿子。
唯一疼爱她的外婆早早逝去,留下她一个人野蛮生长。
偏偏她天生丽质,艳光四射,打小就引人注目。
残破落后的老县城,鱼龙混杂的旧城区,无力护己?,无人撑腰的美?貌实属是灾祸。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觊觎。
苏嘉初中时期就有诸多追求讨好者,其中最胆大妄为,最卑鄙恶劣的那一个,想方设法?的追求不成,逐渐变为纠缠,尾随,骚扰。
纪玄屹深深拥着怀中的糯米团子,想到张特助发来的那些字眼,呼吸发紧,密密麻麻的痛楚自心脏深处蔓延。
初升高的暑假,刚满十?五周岁,阴暗偏僻的小巷,强。奸未遂。
绝望挣扎间,苏嘉的侧腰被破玻璃刺出血痕,她也借玻璃碎片划伤对方,抓紧短暂的空隙,得以?盼来路人帮忙,逃出生天。
她有意搜集证据,豁出全部,送那个畜生进监狱,先等来的却是对方的律师。
带来一张数额不菲的银行卡,企图和解的律师。
同样,他也表示,如若他们不接受用钱和解,则法?庭上见。
他顺便?给苏家人科普了?一下律师的收费标准,并且笃定地表示,他是蓉市顶级的刑事律师,无论苏家请谁出马,绝无胜算。
强。奸案特殊,取证、界定太难太难。
据传,那一天闹得非常厉害,找不到乐子的街里街坊全部涌入他们家,闲得看笑话,非议指点。
年幼的苏嘉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目色含嗔含怨,落寞易碎。
面对道貌岸然,满口假仁假义的律师,她悲愤交加地问了?一句话:“你帮人打这么恶心的官司,良心过得去吗?”
律师回的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最终,苏嘉的父母抵抗不了?巨款的诱惑,选择拿钱了?事,强制勒令她不许再声张,甚至说出诸如“你反正都这样了?,不如捞一笔”的寒凉话。
苏嘉一身反骨,自然是接受不了?,吵嚷着不会善罢甘休,要一告到底。
但她的父母把?她锁了?起来,用不再放她去读高中威胁,也用同意她去读高中软磨。
那个畜生的家里有几个小钱,事发后迅速地销毁了?证据,举家搬去别的城市。
丢下她一个受害者,面对不胫而走,吃人不吐骨头?的流言蜚语。
并且越传越离谱,从强。奸未遂变成强。奸成功,再变成怀孕堕胎。
甚至有人揣测她蓄意勾引,诓骗钱财。
尽数污言秽语,恶语相向,不要任何成本地朝她一个小姑娘身上倒。
恨不能让她这枝在淤泥深处长出来的向日葵,重堕泥潭,沉沦毁灭。
苏嘉说过,有个牲口惹到了?她,但她无能为力,找不到一个人施以?援手,她只能选择飞镖扎小人,兀自发泄。
她以?前单独坐他的车的惶惶不安,对异性之间的肢体?接触的强烈反应,以?及对“脏了?”二字的诡异在意,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纪玄屹难以?想象,她曾被人指指点点过多少次。
学生时代,最关键的高中三年,她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完成的。
又是怀着如何复杂的心理,填报了?法?学专业。
她对当年那个登门的律师,一定深恶痛绝。
苏嘉心里装着事情,逃避现实的睡梦都得不到泰然,时不时扭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纪玄屹紧紧搂住她,感受着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像是感受着她多年来的苦苦挣扎,万般滋味,郁结在心。
他迫人的眼眸逼视幽暗,哄声轻若蚊喃:“没事了?,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