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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虞不得不有来有往,顺着他的话问:“您去办事情吗?”
“去瞧瞧苗子,听你们校长说,这届大一的势头猛得狠。”副团长笑容可掬地回,“看看能不能再捡到一个像你一样出类拔萃的,为咱们团添砖加瓦。”
桑虞丝毫不惊讶,舞团这样以年轻人为主力的特殊单位,演职人员又有不低的负伤概率,比绝大多数地方都需要新鲜血液,储蓄人才,领导们每年都会去各大舞蹈学院物色新人。
她曾经就读的南城舞蹈学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是他们团吸纳优秀人才的第一良选。
“我期待学弟学妹地到来。”桑虞真心实意地回。
“好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觉悟,前辈和后辈之间就是要团结协助,你追我赶,携手传承发扬我们大中华的古典舞。”
副团长笑出了较深的褶子,他也赶时间,快速出了舞团。
桑虞上楼打开练功房的门,如同以往每一个休息日,空无一人。
对于纯粹的个人训练,她其实格外喜欢这种独处的环境,可以无所顾忌,心无旁骛地跳。
但她跳了一两个小时,中途休息喝水的时候,房门被一个人推开。
桑虞嘴里包一口水,回头望去,撞入了沈亦淮那双似月华柔和的眼眸。
她没什么反应,咽下水,找湿纸巾擦汗。
沈亦淮提着一杯金桔柠檬绿茶,走来说:“你最喜欢的那家,无糖的。”
“谢谢,不用,我带了水。”桑虞低头擦着后脖颈上的热汗。
沈亦淮企图再劝:“阿虞,我走好远才买到的,你……”
桑虞沉下脸,打断他的话:“我说过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沈亦淮嘴角染上的温和笑意淡了些许,将茶饮放去一边,看看时间说:“快中午了,我订了餐厅,等会儿一块去。”
“不必。”桑虞丢掉脏了的湿纸巾,活动有些泛酸的手臂和脚踝,“我老公会给我送饭。”
沈亦淮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春风般暖融融的话音含了冰渣子:“好久没看见岑野和你一路了,你们吵架了吧?”
面前就是练功房必备的大镜子,桑虞目不斜视,透过镜面睨他:“用不着你管。”
沈亦淮如同过去那些年一样,口气显出谆谆教导的意味:“你们熟悉起来不过是这两个月,对他算不上了解吧,他的脾气还不是很好,真的不适合你。”
“他是我老公,他到底是怎样说一个人,我比你更清楚,请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
桑虞愤愤不平地回完,转身又去跳舞。
她憋着一腔火气,起跳很急,是《施夷光》最后一段颇有力量感,追求速度的独白。
被她直白堵了话的沈亦淮面色凝重,临时起意,效仿当初的自己,丢开所有束缚,轻装上阵,跃着还算轻盈的舞步,去做她的伴舞。
桑虞并未像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完全沉浸于西施的人生,她立时觉察到沈亦淮的举动,产生的首要念头便是闪躲。
可她已经向上起跳,落地时一个不留神,右脚打滑,硬生生崴了下去。
脚踝顿时冒出一股钻心的痛,桑虞整个人摔倒在地板上,狼狈地斜斜趴着。
“阿虞!”沈亦淮惊愕失色,随即停下来,要去碰她的脚踝,又不敢。
踏上舞蹈这条不归路已有二十年,桑虞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伤,但没有哪一次,疼过了眼下。
她的右腿无法动弹,下意识伸手去碰疼痛的源头,手指却不自觉拐弯,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了大腿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