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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些,剩下的我明天再来,我明日一早就搭牛车过来,您不要一脸怀疑,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讲话很守信用的。”这会儿回去八成赶不上晚饭了,她错过午饭,不会连晚饭也要错过,不要啦?
“我已经让人去告诉你爹娘,说你今日不回去了。”他声音淡淡的。
“什么?”她一脸震惊。
她什么时候给他权力,让他随意替自己决定事情的?
就算她爹如今还只是个翰林供奉……也罢,他这样的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派头,怎么都不像会将礼教放在眼里。
忍一忍,忍忍就可以回家了。
“萼儿,伺候房姑娘去歇息,不许怠慢,她要什么,就去找。”
“是,姑娘,这边请。”萼儿这会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算是不经心的轻慢都不敢了。
看着已经背过身去的闻人凌波,房荇忿忿的瞪了他一眼,但也只能随着侍女去安排好的住所,此刻,廊下院灯已经点起,影影绰绰,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四处静寂一片。
那是一个细致小巧的院子,瓷枕绸被,雪帐温褥都齐全,房荇也没多看,反正就住上一晚而已。
萼儿是个能干的,片刻而已,饭已经传来,房荇也不跟她客气,足足扒了两碗香粳米饭,又把小碟里的菜都吃了,也没有多唠叨什么,过了一会便洗洗睡了。
她决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画赶紧交出来,然后回家。
明府。
刚沐浴过的明融之散着绞了半干的发,眉目清远悠然,专心凝望的对着摊开在镶贝钿圆案桌上的物事瞧了半晌。
那是一幅长条的工笔花鸟图,荷花翠鸟,浓墨重彩,勾花点叶,精工细描,那翠鸟宛如活生生的站在荷叶上,独特的风貌前所未见。
中原的花鸟画自唐、五代才见痕迹,但是作品极少,也不甚出彩,更遑论能够传世,能画出这幅画的人,天下难寻,那翠鸟的羽毛根根分明,眼珠灵动,这样的一幅画,放在画坛,绝对可以开创出一个新的画派。
这几日,他曾派人外出打听那位小姑娘的消息,可惜毫无讯息,这卷轴他一直搁着,不曾打开来看,毕竟是旁人的东西,他总不好贸然观看,今夜,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忽地看到便打开了。
这幅画,她是打哪来的?难道是出自她的手笔?
条幅上,有一个朱砂印,盖着小小的篆体“荇”字,这是她的闺名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画,是佳画,人,是佳人……不不,那年纪还是小姑娘迈步,一脚在门前,一脚在门后的尴尬年纪,可还称不上佳人,他多想了。
更叫他不解的是,她对他的怒目……到底是从何而起?她浑身都透着一古神秘,摸不清深浅,让人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慢慢觉得索然,动手把卷轴收起来,却听闻外面传来嫡母薛氏的声音,只听见她问着丫鬟,“大少爷可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