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敢拦我,我跟你没完!”杜老夫人撂下话。
“我说什么了?!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这些日子你撒气也撒够了,你对付女婿,我没话说,可是这趟来的是外孙、外孙女,我要去见他们。”那些她见都没见过,抱也没抱过的心肝宝贝,她忍了许多年,再也不让这坏脾气的老顽固坏她的事了。
“咳,我什么都没说。”这个家自从女儿不在,义子也走了,这些年来,越来越空旷,来求见的是自己的外孙、外孙女,与那个混蛋无关,他当然要见。
杜老夫人瞅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跟来做什么?”
“就一起去吧。”
杜老夫人不置可否。
两老到了堂屋这才发现除了外孙、外孙女,还有一个抱在襁褓的婴儿,和一个粉雕玉琢,双眼骨碌碌转,有着藕节般胖手胖脚的小孩童。
这些年因为杜老爷的禁令,家里没有半个人敢去探听女儿的状况下落,就算她偷偷的使人去追查,得回来的消息也是少得可怜,她常常灰心的想,莫非要到她入土的时候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房时和房荇一个抱着襁褓里的婴儿,一个牵住欢儿的小手,双双跪下,给杜老夫妇行了大礼。
“外公、外婆,我是房时。”
“外公,外婆,我是房荇,欢儿,叫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房荇轻轻压了压欢儿,让他给祖父母叩头。
别看欢儿圆滚滚的小身子不利索,他灵活的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头,声音灵朗,“欢儿给外曾祖父,外曾祖母磕头。”
“这是、这是……”杜老夫人哪还坐得住让这么小的孩子叩头,情绪激动,一下子便哭花了脸,一下抱这个,一下摸那个,比得了全世界的珍宝还要高兴。
杜老爷脸色一时错综复杂,眼睛看看气宇轩昂的房时,看看笑语嫣然的房荇,又瞧瞧眼珠子黑白分明直盯着他看的欢儿,心里哪还有什么气。
这会儿,子孙满堂,也算是了吧,那他还有什么气好生的?!
然后在房符的怂恿下,欢儿三两下奔了过来,软呼呼的小手抓着杜老爷的膝盖,“坐坐……”不怕生的个性竟是要求要坐到杜老爷的大腿上。
杜老爷迟疑了一下,将从不离手的鼻烟壶放下,将欢儿抱上了大腿,没多久,一老一小居然玩了开来。
这天,谁都没有提到杜氏和房子越,祖孙两代很自然的话家常,中午杜老爷留了饭,几人又互相道了这些年家中的际遇,但多捡着老人家爱听的说,直到傍晚,仆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老爷、夫人,襄王爷……在门……口,说要来接王妃和世子回去。”
“什么?”两个老人俱吓了一跳。
“薇儿教出了两个好孩子……”女儿、女儿,他从小养在心尖上的明珠,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却教出两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他用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房荇,终于还是问了放在心底十几年的话,“你娘……可好?”
“不好,”她很诚实的说。“娘很想你们两位老人家,想得都快生病了。”
“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杜老爷很逞强,声音里却泄漏了不舍。
“娘每年都会替您老人家还有外婆裁一件新衣,单衣、中衣‘外袍、鞋子,甚至您喜欢的鼻烟壶都亲手做了荷包,说好让您日日替换,只是荇儿每年都只能看着娘把那些衣裳摸了又摸,然后珍重的收回柜子去,爹说,娘常常在暗夜里因为想外公外婆而偷哭,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