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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拢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
命运的齿轮要开始运转了吗?上辈子她和爹娘返京是她十三岁的事情,这回,却提前了。
终于,要看见那些令人糟心的人事了吗?刻骨铭心的悲伤和耻辱……
她的眼神转为坚毅和阴翳。
她来到肖不害的住处。
这两年,为了授课方便,肖不害以护院的名头搬来房府外院,但仍不肯让房荇行拜师礼,他常唠叨,“一个官家小姐要拜了我这师父,就成了下九流的江湖人,名声有碍,学的把式就充作健身,其它与我无关。”
师门规矩,不拜师不收徒,不许传授武艺,但他已是破例行事,将房荇视为徒儿看待。
只是他说他的,房荇和房府全家仍旧将他视为长辈,也谨守师礼,没有半分怠慢。
一看见房荇,他醉意醺然的笑着。“小丫头,一路顺风。”竟是早已知道他们要北上的消息了。
房荇施礼跪拜,“师父不愿一道吗?”
“跪什么跪,读书人就是讨厌,见面就一堆虚礼,搞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要跟你们去了京城憋也憋死了。”肖不害咳了声,扭头当作没看见。
“师父,您要多保重,别再把自己泡在酒缸子里,天凉要穿衣,有事一定要给徒儿送信。”
“呸,当我七老八十了吗?”说着将一个盒子扔给房荇。
她慌忙接了,触手有些沉甸甸的,“这是?”
“遇到为难事的时候,拿着去汇通天下钱庄。”
房荇没有再问,忙躬身施礼。
这次肖不害也不躲了,“走吧、走吧。”
“师父。”她欲言又止。
肖不害跳得老远,一直摆手。“别哭鼻子,我不喜欢这个。”
房荇笑,离愁淡了些。“有些话徒儿知道不该说……可倘若师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在,就去寻她吧,也好过一辈子都被困住。”
她双脚并拢,双手迭放在身前,目光灼灼的看着肖不害。
他像挨了记闷棍,瞪着她瞧的眼缩了下。
“你……胡说些什么?”他声音粗嗄,像困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天天天天,日复一日,师父只要醉酒,口中总是喃喃低语,强挤出来的字句,嘶哑酸涩,连呼吸吐纳都溢满苦涩。
这两年听下来,她都倒背如流了。
肖不害乱糟糟的大胡子彷佛都垂了下来,眼神茫然空洞。
“……而且这首诗后面不是还说了,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只要人还活着,有什么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