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房时既心酸又想笑,心中涌过热流,内心变得异常高大,彷佛长大了十岁。
“所以说,你好好看书,什么都不要管,不过也别一直伏着案桌,也要常起身动动筋骨才好。”她仔细叮咛。
“我会的,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看着她稚嫩的面孔,成熟的神色,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淡定,他心里就发怵,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答应过要用心爱护的妹妹……可这么小的她,却已经要为了一家人操心这,烦恼那,这也更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功!
出门去的房老爹直到日头都偏西了才回来,顶着一头一脸的稻屑,左手提着村民给的腊肉鸡蛋和蔬菜玉米,原来他这一出去,恰好赶上地里秋收,看着人手不够,就下地去帮着佃农们收割,忙到天黑才回来,那些村民瞅着他们刚搬来,灶肯定是冷的,就各自送了不少食物当贺礼。
“明日煮些面食凉点给田里做事的乡亲们送去,大家只喝水,忒辛苦了。”大口喝水的房老爹吩咐着杜氏。
杜氏自然满口允诺。心想家里缺的东西可多了,明日就去一趟市场,锅碗瓢盆也得买。
晚饭时杜氏将那些玉米都用水煮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一顿饭也就这样对付着过去了。
一边啃着香甜的玉米,房符歪缠着自家老爹,让他说说京城里的风土人物。
女儿既然开口,他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旧时记忆里的好去处都说了一遍,另外也商讨房时是否要进族学去上课,“……做文章学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精研通透,非得扎实的学不可,那些先生们每一个学问都很好,除了经史子集,也常佐以历届考题,于科举应试之道最是明白。”
但最后决定上族学的事情暂时按下,乡试眼看要到了,房时还是先专心在家温书就好。
这一天大家早早睡下,除了房时和房荇的房里,一个看书,一个绘图,灯火一个亮到三更天,一个亮到四更。
第二天,房荇跟着杜氏忙和半天,给在田地里干活的人送了凉茶点心,又张罗午饭,这些佃农们哪曾享受过这等待遇,之前的主子只对他们每年该缴多少的粮食会问上一问,更别说亲自下地了,这一比较,对这新来的主子皆衷心的多了几分感激。
忙乱乱的过了一天,这一晚,房家儿女的房间灯火依旧到三、四更,天都快亮了才熄灭。
第三天,房老爹一早官服整齐,原来今日得去翰林院就职。
他发现女儿眼下的黑眼圈,看着她一边吃饭一边打瞌睡,差点把头埋进了饭碗,虽然他也早出晚归,却没疏忽对儿女的关心,又从儿子的口中得知妹妹的灯火比他还要晚熄灭,登时不依了。
“女孩子家的,不安心睡觉长大,又不是像你哥要大考,得三更灯火五更鸡的,不睡都在忙什么呢?”
房荇鼓着秀雅可爱的小脸蹭进房老爹怀里,牛皮糖般的黏着谄笑,“呵呵,我听爹的话,今儿个一定早睡,天翻了也不管。”
这是实话,她明儿个还得早起。
她很忙,真的。
除了每天必练的一百张图,武功也不能放下,还有看书,而家里一个婆子也没有,她得帮着母亲做家事,还有别的活计要做……睡觉太浪费时间了。
踩在京城这富贵地上,房荇没有任何感受,楼是一样的楼,马车是一样的马车,就算一辆比一辆华丽,一幢比一幢新奇出挑,琳琅满目的货品,只要怀里揣着银子,你想从街头买到街尾都没问题。
在她嫁作人妇的那些年,她也像一般女子那样,一心想讨好郎君,一心想着要多买些钗环胭脂,要多置些衣裳鞋子,哪家的铺子又有新货,哪家的水粉最能让自己更加美丽,她在最热闹的这块盛阜坊,来来去去的次数不少。
只是,她装扮的如何美丽,明融之眼里仍没有她,两人依然相对无言。
她走进一家中等书肆,京城里即便是这样的书肆也有两层楼高,藏书多样化,四书五经、山河地理杂记、香艳本译词小说……居然还有《蜀素帖》、《黄州寒食诗卷跋》……让人看了都好想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