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称赞还未结束,更令人惊奇的画面出现了。
在花瓣雨中,一位穿着比歌台上少女们更加艳丽的女子,踏着一道红绳所系的秋千,从三楼栏杆处荡下,在天井的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裙摆随风飘曳,宛若敦煌壁画中的向神明飘去的天女。
台上台下看客们连连惊呼,那女子却好似浑然不知危险,踏着秋千一边回荡,一边从手中挥洒下更多花瓣。
“这算什么?”
“你可知道这白矾楼里最出名的,可不是这些女子。”
身后与气氛迥然不同的声音突兀响起,引起了曹闲月的注意。她面上不动如山,却把耳朵尖尖竖起,想听听他们有什么高论——————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蔡兄,看见三楼上那个门户装饰的最为华贵的房间了吗?你可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曹闲月装作漫不经心的往上觑了一眼,果然看到身后人所指的房间。
在同桌人道了一声不知后,刚才说话的人才神神秘秘说道:“那里住着这白矾楼的头牌:原秋娘。”
身后传来丝丝吸气声,那位蔡兄确认道:“果真?”
“在下还能骗蔡兄不成?传闻当今君上常常深夜光顾这白矾楼,就是奔着这位原秋娘来的。”
“在下有幸目睹过这位原秋娘一次,那容貌,啧啧啧…”
“真叫个倾国倾城,冠绝当代,这些女子和她比起来,那都只能算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难怪即便是阅女无数的当今君上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害,曹闲月还以为他们要谈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结果就这?原秋娘和肃哀帝有一腿的事,不是都千古流芳了?据说肃哀帝曾经一度想将原秋娘纳入后宫中,但因为原秋娘的身份原因,受到了大臣们万般阻挠才没有成行。肃哀帝纳妃不成,便时常趁着大臣不注意,将政事抛到一边去,偷偷溜出宫与原秋娘私会。
身后人又谈起了如何才能见到原秋娘一面,曹闲月却失去了兴趣,目光转回了楼下的歌台上。
方才的歌舞已经结束,荡在天井中央的秋千不知所踪,连音乐也没了,只留下满地残红。
少顷,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卷画轴出现在了歌台正中,两名杂役搬着一张上面摆着一面金锣的桌子,跟在他的身后上来。
中年男子拿起锣锤,重重敲在金锣上,震耳欲聋的锣声当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几声清喉之后,中年男子拱手开口道:“今宵百客云集,贵人毕至,但使本楼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
“鄙人乃是白矾楼的主管许泰,今晚出现在这歌台上,并非有意打扰各位贵人的兴致。”许泰笑脸盈盈道:“而是近日鄙人有幸收到一幅画,想邀各位见多识广的贵宾共赏一二。”
曹闲月有一丝预感,这就是今晚的重头戏了,不由正襟危坐了起来,拭目以待。
说话间,许泰已经让杂役搬来了挂架,将画轴悬挂到了上面,继而徐徐展开画卷。
起先只是普通的山石、修竹,随着画面出现的越来越多,出现薄帐、烛台,以及薄帐内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的男女…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幅春宫图竟然出现在了歌台上。
下一息,谢棠扑过来想捂住曹闲月的眼睛,然而迟了,曹闲月已经看到了画的全貌,并且在心里发出了马赛克的声音。
许泰恍然未觉画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依然扬着笑意问道:“各位贵客,此画如何?”
“好画!”“珍品!”周遭全都是啧啧赞叹声,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有耐不住性子的人,高声道:“许总管,你就直说吧,开价多少?我愿意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