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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绥不至于这么自讨没趣,所以他选择闭嘴,过了好一会才回了句:“最近有点经济危机。”
“哦。”
再无下文。
看烟花的地点在淮安河西边,石板桥上挤满了人,以情侣和一家三口居多,池绥没带徐浥影凑这热闹,选了处相对广阔且人烟稀少的草坪。
草刚冒出头,略扎,他摘下围巾,不着痕迹地朝她准备坐下的位置一放,然后挨在她身侧坐下,单臂支在撑起的右腿上,吊儿郎当地没个坐相。
八点钟,第一场烟花秀准时开始。
徐浥影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影,不同的颜色,被稀释的有些淡。
右耳进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现在天上出现的是橙红相间的金鱼。”
哪来金鱼形状的烟花?
骗三岁小孩?
徐浥影用满脸的“不可信”回他,“我虽然只看过一次烟花,现在也看不见了,但不至于已经忘了烟花是什么样的。”
池绥抓偏重点,“只看过一次?初中?”
“记忆里,只有一次。”
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池绥整个掌心压在草坪上,刺痛的痒。
“猜的。”他没什么情绪的说,“没想到猜得这么准……具体什么时候?”
“初三。”徐浥影说。
初中和小学相比,有了明显的不同,天真无害的笑容少了,它变成了一个浓缩型的社会,每天都在预演着成年后会发生的种种可能性。一间小教室,被切割成无数的小团体,然而不管是三人帮,还是超过五人的团体都和她没有关系,毕竟她从一开始,就被排挤在了圆圈之外。
这种排挤是无声无息的,就像约定俗成的那般,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能站在格格不入的边缘,面无表情旁观他们的故事。
直到元旦假期前一天,班长突然走到她座位旁,告诉她班上组织一起去看烟花,还有隔壁班几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不好说这邀请里参杂着多少真情实感,但总归是改变的第一步,她没有犹豫地点头。
时间定在晚上八点,黑河广场。
回家后,她把这事告诉了边婕,满心期待着边婕的点头答应。
那会边婕已经成功再嫁给当地有名的富商谈光霁,也就是她的第一任继父,他无子无女,视她为己出,只是制定的家规严苛,其中就有一条:晚上七点前必须回家。
但谈光霁是个好说话的父亲,只要事出有因,他会心软地答应女儿所有的恳求。
不同意的人是边婕,她认为徐浥影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社交活动上,结交一些“三流朋友”给自己顺风顺水的未来制造坎坷点。
徐浥影用异常冷静的语调回她:“什么是三流?那我们之前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日子在别人看来又是几流?”
谈光霁不在,边婕不再耗费精力来维持体面,被她的话气到脖颈青筋暴起,抬起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吃好的、用好的,哪一样不是我替你争取来的?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又来了。
每回都是这样,但凡边婕感觉到一丝身为母亲的权威遭到挑战,她都会采取同一套说辞,“提醒”自己有多不孝——
她十几年的付出就是她压迫自己的最大筹码。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边婕的气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白着一张脸同女儿道歉,“对不起,是妈妈把话说重了,你要知道,妈妈是爱你的,就是因为爱你,才会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