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绥低下腰,抬起她的帽檐,将唇叩了上去,离开后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欠扁,“这礼我收下了。”
望着对面那双被灯光浸润的眼,徐浥影心脏砰砰直跳,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和池郁白的见面。
是池郁白主动约见她的,为了池绥。
事实上,就在约见的前一天晚上,徐浥影在淮海大剧院附近的咖啡店遇到了他,准确来说,是远远看见了他,一开始她还不能确定这人就是池郁白。
那会何夕就在身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你在看什么?”
徐浥影慢腾腾地收回视线,“一个认识的人。”
“那要不我先进场,你去和他打声招呼?”
徐浥影摇头说不用,“不熟,打招呼还会尴尬,我们进去吧。”
那晚的音乐,徐浥影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
坐在叶宁对面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眉眼清隽,气质儒雅不菲,几条信息叠加在一起,徐浥影没来由想起一个只听过声音的人——
池绥他哥,池郁白。
根据人际关系六边形定理,这种可能性很大。
徐浥影没有猜错,叶宁见的这个人就是池郁白,那场谈话也不愉快,如果说徐浥影玩的是明刀,池郁白使的就是暗箭。
从小在富沃的家庭长大,池郁白的优越感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市井之人骂爹骂娘、偶尔带上几句生|殖|器的脏话,他的笑脸全程没有垮下来半分,声线也是轻柔又缓慢,“看来这些年叶女士过得很不好,脸皮已经糙到这地步了,作为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非但没有羞愧到夹紧尾巴做人,反倒还恬不知耻地上门勒索。”
叶宁过去没少听到类似的人身攻击,耳膜已经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这些早就对她不痛不痒的话拦截在外,“小池总可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当初要是能选择,我巴不得这辈子都和你们池家没半点联系。”
就他们姓池的一家觉得沾上了自己的晦气,她光是想起自己的过去,就一阵恶心。
池郁白听出她的嘲讽,轻笑一声,坐姿松垮了些,后肩抵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懒懒搁在大腿上,“那我倒想知道,巴不得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的叶女士怎么就突然转变态度,赶着来找不痛快了?干的还是敲诈勒索这种低劣的行径,这可和你清高的性子不符。”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叶宁的痛处,她垂下眼,不去看他,强装镇定地说:“前几天我看见池绥和你在一起吃过饭,听别人说,这些年池绥的生日都是你陪他一起过的。”
像捏到什么把柄一样,叶宁陡然转变语气,“我万万没想到,小池总会对小三的儿子这么好。”
池郁白淡笑着说:“池绥可不是什么小三的儿子,和你叶宁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没有了转圜余地,但叶宁不肯就此放弃,“在你之前,我去找过池绥女朋友。”
池郁白面不改色地抿了口咖啡,没有表现出对这个话题有丝毫的兴趣,叶宁不确定他是不是装的,无视他的冷淡,兀自往下说:“不是一类人,还真玩不到一起。”
这句话拐弯抹角地把池绥和徐浥影都骂进去了。
池郁白是真好奇,叶宁为什么会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有如此大的抵触情绪,仿佛厌恶、贬低孩子才是她作为母亲的基本职责所在。
徐浥影是池绥放在心里的姑娘,但对于池郁白而言,她只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听见叶宁如此编排,池郁白也毫无感觉,但考虑到池绥的心情,他特别提醒了句:“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倒也没关系,千万别在池绥面前说,毕竟你不看好的这人现在在池绥心里的地位远远高于你。”
池郁白和徐浥影想法不同,他愿意花钱买个清净,更何况叶宁提的数额并不大。
他签好支票,带着几分嫌恶地丢到叶宁面前,收回视线的过程中,意外扫到人群中一道高挑瞩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