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绕了小半圈,花费半个小时才找到件趁手的工具,找好着力点后用力翘起,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钢板连颤都没颤一下。
他思索片刻,握着工具匍匐进钢板下。
里面实在太暗,他调出光脑,用显示屏上幽微的光照明,观察被困者的情况。
是个男人,头发怪长的,团成一团乱七八糟,全是灰土。
钢板下有碎石块,一人长的石板压住他半边身体,上面架着钢板,两层重物叠加单位可能已经到吨,很难想象人类在这种压迫下不知道度过了多久,还能保持微弱的生命体征。
他搬动一些石块叠在石板架空的那头,叠到一个高度后稳固住,伸手去摸索男人被压住的地方。在手臂与身体隔开的地方留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
他松口气,还在能操作的范围。
在他思索着现阶段可能弄到的东西时,汗毛忽然炸开,有种被野兽盯住后颈的惊悚感。
他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眼瞳,浅棕色的,在光脑显示屏的微光里呈现出琥珀的光泽,让人想到动物的兽瞳,勃然而发的野性与杀机。
两人距离极近,林缚的头在他的肩背处,而男人还有一半的身体完好无损,他只需抬抬手,便能拧断林缚的脖子。
林缚一点都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他放缓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无害:“我是来救你的,你被钢板压住了。”
男人静静的盯着他,瞳眸一动不动,确认他话中的可信度有几分。
这种对峙只有片刻,甚至一分钟都不到,林缚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让他肢体僵硬。
男人如裹着沙砾的粗哑声音低声:“……向导?”
林缚:“是。”
男人用尽了力气,在得到这个答案的瞬间,便重新闭上眼,环绕在林缚周身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林缚喘了口气,没想到救人还能遇上这种事。
他趴在原地,等待半晌,确定男人是真的昏过去,不会再醒,放心的同时感受到了微妙的被瞧不起的不爽感。
心中骂骂咧咧,手里的动作不能停。
他继续在空隙中塞石块,观察着石板下的空间,确认后动手将男人往外挪。
林缚极不讲究,原本若说还有点顾虑的话,男人短暂的苏醒将他的顾虑打消。
看他还有力气醒,说明不严重。
死拽生拉拖出他被压住的半边身体,空气中渐渐弥漫出血腥味,头顶的钢板失去支撑,开始摇晃着发出嘶哑的□□,扑簌簌落下灰尘。
林缚动作愈发快,强忍着身体各种不适疼痛,咬牙将他拽出石块,余光瞥见了一点亮光,似乎是金属反射出的光泽。
他有心要看一眼,系统忽然催促:【宿主快点,你制造的支撑点最多能再撑五秒!】
林缚飞快的将人拖拽出,抱着他翻滚开,钢板也同时在轰鸣中失去平衡点,倾斜着重重落在地面,另一角高高翘起。
林缚呼吸粗重,空气中的血腥味瞬间比之前浓烈数倍,他偏头便看见被钢板下落时削掉大块皮肉的右上臂,血流溪水似的顺着肘弯滑落。
他咬牙拽掉一块破碎的布片勒紧胳膊,止住血流,架住男人快速离开。
不一会,被巨响惊动的人汇聚到钢板附近,用灯光照射地上大滩的血迹,议论纷纷:“谁在这里打架?”
“会不会有外围的人进来?”
“哼,那群家伙胆小如鼠,根本不敢。”
议论得不到解释,在四周搜寻一圈并没发现外人的痕迹,人群便散了。
*
林缚在“送人去医院”跟“带回租房”两种选择间摇摆不定时,系统告诉他刚刚没来得及捡走的是军部的功勋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