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景连连点头,绷着脸,快步出门。
太医现今全部守在太子跟前,薛扶光这里自然请不到。
韶景着门房去请了医馆大夫来,人到时恭亲王与静容郡主也到了。
瞧见薛扶光那被血染得猩红的里裤,面露不忍与心疼。
他们从小捧着长大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
上一次这样,还是几岁时跟随薛鸿文学骑马时受的伤。
那血淋淋的顺着脚滴在地面,聚齐小小的血泊。
被拽着进门的大夫先来不及参见屋里另外两位贵人,便被推着到薛扶光跟前,见到这样深的伤口也被惊了一跳。
“这、这碎片,怎会如此深,恐是伤及筋骨啊……”
薛扶光攀着床柱,脸色青白,咬牙看着大夫剪开裤脚,将碎片从皮肉拔出。一指长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涌出更多的血。
大夫写的止血药方已经有人去抓药煎制。
待所有碎片取出,伤口包扎好后,薛扶光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人白的没有丁点血色。
韶景端来药,让薛扶光喝下,扶着他躺好,眼疾手快的放下半帘床幔,将人掩盖好。
那头大夫与恭亲王、静容郡主在外间,小声道:“世子殿下左腿迎面骨上的一道伤,以及脚底那道伤最为要紧,伤得极深,若是不好好修养,难保日后不会有影响。”
静容郡主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恭亲王却眉头紧锁。
韶景端着药碗出门时,被恭亲王抓住:“扶光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韶景小声说:“奴才当时不在房内……世子说,是起夜时碰到了花瓶,不慎摔倒。”
恭亲王盯着韶景,半晌后放开他,叹气道:“好好照顾世子。”
韶景见两位主子离开,忍不住松口气,满背的冷汗凉飕飕的。
他轻手轻脚摸去外院,将大夫请回来。
那大夫显然晓得王公贵族家的事不能问,垂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
但瞧着那小公子从床里侧扶起一名高的的男人,解开伤口予他查看时,还是倒吸一口冷气,有几分哆嗦道:“这、这伤,如此之重,草民怕是、怕是……”
薛扶光冷冷道:“有几成把握?”
“若是用最好的药材辅以五十年以上的老人参吊命,有、有三成……若不能,一成不到……”
薛扶光默了片刻,问:“只能用人参?”
“其他大补之物亦可,年份越久药效约好,用来吊命是最好的……”
要拿到这些东西于薛扶光不算难。
这时,他才稍稍对自己天生体弱生出几分庆幸。
若非如此,库房中有各处常年送来备下的名贵补药,他一时之间真拿不出足够给慕见书吊命的东西。
薛扶光抬眼吩咐韶景:“去库房取。”
大夫开了药方,诚惶诚恐的揣着沉甸甸的银两,被韶景从小门房送走。
兵荒马乱后,人潮褪去,薛扶光靠着床榻忍不住松口气,疼痛倏地涌出。
他回头,掀开堆叠的被褥一角,露出慕见书的脸。
还戴着那张薄薄的铜皮面具。
薛扶光额角冒汗,见到那面具冷冷嗤一声,伸手到他脑后解了绑带,将面具摘下扔在一旁。
随后眼神微愣,冒出几分惊讶。
面具下是张十分好看的脸。
从前掩盖在面具后,只露出一双眉眼,还时时闪避,给薛扶光留下的映像不过是眉眼还不错罢了。而眼前这张脸,没了主人刻意掩盖,浓眉高鼻,五官锋利的格外有攻击性,像是只蓄势待发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