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荼青哑然失笑,红翘果然是为了那句话耿耿于怀,不过这样的红翘洒脱爽利,倒也出人意料。
“我听闻红翘小姐是个难得的才女,诗词歌赋不输此届举子,那必然读过庄周的逍遥游,‘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这就是真正出尘的至人。”
红翘听出酆荼青在拿话搪塞自己,却也不说破,只是问:“那这世间又有谁当得起这姑射仙子的名声呢?”
酆荼青却又笑笑不语,只是心里却又不期然出现那人的身影,淡蓝衫子,沿着湖边的青石缓缓而行,鬓边的雀羽坠儿一摇一坠。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酆荼青道:“天晚了,我要歇息,你先出去吧。”
红翘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话语,疑惑道:“这是我的房间。”
酆荼青道:“我知道,我不习惯与人同宿。”
红翘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鸠占鹊巢,道:“那你就回你的酆府啊。”
“我累了,不愿再折腾了。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宿,你出去记得吩咐人来伺候我沐浴。”
红翘瞪了瞪眼,最后骂了句:“纨绔子弟。”
桑玉睁开眼睛,心里有一刹那的恍惚,头疼欲裂,这不是她的床,她在哪里?左右看看,还好,是她熟悉的地方,酆荼青的房间,酆荼青的床,还有着酆荼青身上那淡不可闻的气息。
是了,昨天酆荼青拿话戏弄自己,自己被吓呆了,她就哈哈大笑,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她还嘿嘿直乐,自己羞愤之下,一壶清酒就醉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个什么楼的小姐请酆荼青赴约,临走前就让自己歇在她这里了。心中暗悔,以后万不可再饮酒了,且不说有损妇德,就是这宿醉后的头疼都够闹人了。
桑玉因头疼而皱着眉头在那些丫鬟们眼中可就变了意味,全当是她受辱后的痛苦。丫鬟们看着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想起几年前的传言,不禁有些惊惧,在庆幸受害的人不是自己的同时,又对桑玉生出几分同情。心有戚戚的道:“桑姑娘,你看开些吧……”
桑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些丫鬟们心里已然是遭了酆荼青魔手的苦命女子,她只是随口问:“什么看开?”
那些人却有着顾忌便也不肯再说些什么了。
桑玉本来就不明朗的身份,在经过此事之后似乎变得更为尴尬,园子里的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却也都躲着她,似乎生怕惹祸上身。
桑玉说是酆荼青的丫鬟,可酆荼青一日之内也没多少时辰在府中,便是回来了,其他人也都伺候的妥帖了,桑玉整日无所事事无聊至极,不禁想起了沧妩说的话,便向下人打听沧妩的住处,那人听她打听沧妩的住处,面色变得极为古怪,似乎恐惧又似乎迷惑,却也老老实实的指给了她。
桑玉站在沧妩的小园门外,忍不住赞一声,这可真是个好去处,园子不远处就是荷塘,沿着长廊走几步便是湖心亭,若是闲来无事在亭中小酌一番可不是赏心乐事?而这园子周围亦种满青竹,葱茏茂盛,一场急雨过后把竹子洗刷的干净,雨水顺着竹叶滴落,神仙妙境啊!
桑玉迈步进了园子,却觉得这园子倒也不大,胜在景致清幽,桑玉走了几步便有丫鬟过来询问,桑玉说明了来意,那人便带领她去寻沧妩。
此时,沧妩正坐在一棵合欢树下石桌旁,手里捏着一本书,头发似乎只是随手用簪子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衣衫也穿得随意,浅碧色罗衫,只把人衬得神态娴雅惬意,桑玉一时竟忍不住看的呆住了。同样是女子,但当桑玉见到沧妩时竟也会忍不住生出一丝绮念,然马上又会自惭形秽,最终便会叹道,如此女子,该是什么人才能配的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