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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玉哽咽的声音道:“我盼着她死了,她就不用受这种折磨,我每时每刻都想掐死她,可我下不去手,她浑身都是血,都是伤,我不敢碰她。”
瞬间,所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宁、关系、爱情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的粉碎。
不到一个时辰,邱完就找来了京城之中最擅外伤的曹大夫,能请动曹大夫又能这样大模大样的带进死牢,邱完是撒了大把的银子,同时,还有着某些人的默许。现在什么银钱、骄傲统统不再重要,邱完只是要酆荼青活着。
可就连行医将近五十年的曹大夫在看到摊在地上的那个躯体之后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哪怕是个精壮的汉子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又何况是个柔弱的女子呢。
桑玉露出这段日子一来第一次对生命急切的渴望,她拽着曹大夫的衣袖道:“先生,您一定要救救她!”
年近古稀的老人,须发皆白,现出一种慈悲和愁苦的表情,道:“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
天气炎热,酆荼青身上的上多以溃烂,要将伤口上的腐肉削去才能敷药,这无疑又是一次酷刑加身。曹大夫的手轻柔而沉稳,并且提前让酆荼青吃了粒镇痛养神的丸药,可似乎对酆荼青却全然无用,她一开始还能嚎叫几声,到后来便只能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着。
在一旁为曹大夫帮手的小学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状,身体微微发抖,嘴唇泛白。
桑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的理智也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接近崩溃,她必须强迫自己想些别的。
邱完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懊悔到了极点,自责道:“我应该早些来,我不该让阿荼受这样的折磨的……“
桑玉的愤恨与恐惧似乎一下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喊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邱完不为辩解,只是为了让自己也好受点,似乎为了安慰自己:“酆府出事之后,我爹就派人把我关进府里,把我守得死死地,我用尽了方法,他都不放我出来,你们被关进来三天,我三天粒米未沾,我也拿着刀子威胁我爹,”说着扒开衣领,露出一道尚未长好的伤痕,“我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他,可二哥把我打晕了,醒来之后我就一直被绑住扔在了床上。”
如今谁与酆府摊上关系,那难保便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桑玉沉默了一会儿,她相信邱完说的话,道:“那现在怎么会放你出来?”
邱完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又看了眼昏昏沉沉的酆荼青,轻声道:“酆叔叔昨日被押解回京了。”
桑玉知道,最后一缕奢望也破灭了。
瞬间牢里安静了,两个人片刻后才发觉出异样,去看酆荼青,只见她昂着头,眼睛通红,像尾困住的游鱼,问:“三郎,你说我爹被押回来了?”
邱完面对着那双绝望的眼睛,整个人都懵了,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朝堂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自古君权相权便互相牵制,或有雄主,使出雷霆手段,集权一身;亦有丞相势大,操纵朝堂的。可,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在权力之争中站错位置,一旦秋后算账,便惨不可言,是以那些个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人,面临此等抉择皆是万般谨慎。
如今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刑部的官吏跪在地上等着皇帝下旨裁决究竟是怎样处置镇国将……不,是谋逆反贼酆云山。而皇帝则有些惴惴的看着当朝一品的丞相大人徐离贤,其他大臣也都随皇帝一般,暗暗观察徐离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