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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泣着呢喃。
许久,她才温柔的把沈瑛抱入了营帐,细心的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再度凝视着那苍白的睡颜,泪,于不知不觉间滴落……
“哭什么哭?!还黎国军神呢!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的女子一脸怒容的走了过来,对李彦怒吼着,“李彦!不就是为了个男人吗?天底下什么好男人没有?为了这么个病秧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刘家的公子,你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滚出去!”平平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怒意,李彦的目光落在手上的医书上,片刻未移。
那女子脸色猛然一白,好半晌才缓过那口气来:“李彦,你就是这么对姨母说话的?你可知道我李家对这个病秧子有多容忍?哼!本是穆家夫,却又不守夫道的巴上你,过门十年未曾生育,还不准你纳侧夫,像这等恶夫,便该沉了溏……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让那女子的长篇大论彻底终止,李彦挥一挥衣袖,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重手将人揍了出去的不是她一般。
“李维,你李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李彦的夫郎,用得着你李家来管?”李彦刻薄的一笑,“姨母?当初我和姐姐被那贱人迫害时怎不见你这姨母?我和姐姐被族长驱逐出李家时,怎么又不见你这姨母?我姐姐贫病交加,奄奄一息时,怎么也不见你这姨母?凤儿他卖身葬母、沦落街头时,怎么还不见你这姨母?!”
她冷冷的笑着,刚毅的唇边满是冷冽杀气:“哦,现在知道是我姨母了……知道我是李家人了……李维,我告诉你,我李彦和你李家,没有一丝瓜葛!我的家人,就只有瑛儿和岚儿、凤儿!至于你,从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本帅不屑杀你!”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一般,滔天的杀气猛然爆发,她赤红着眼睛瞪着李维,好似下一刻就能把她给碎尸万段。
被这样的杀气笼罩着,李维再不复刚才那恣意骄狂,她脸色青灰满眼惊恐,手脚颤抖的根本走不动路。
“元帅,何必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我帮你丢走算了。”清清朗朗的声音传来,一个青衣女子扬手抓住李维后领,仿佛扔垃圾般随手一抛——于是,世界清静了。
“啊,素问,你来了?找到苏神医没有?快告诉,结果怎么样?”一见到这青衣女子,李彦满身的杀气消逝无踪,声音都颤抖了——那混合了期待、胆怯、恐惧的嗓音,实在是不像一位军神所发。
“唉!”何素问——也就是那青衣女子——无奈的摇头,“找是找到了,但师父也没办法。沈家哥哥昔年已是毒入肺腑,千年冰蟾能拖回他十年性命已是意外之喜了,现下,家师也已回天乏术——沈家哥哥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随时可能……彦姐,节哀。”
“不、不、不……不会的……”李彦整个人的生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她痴呆呆的跌坐在地,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满眼血红:“贼老天!你不公啊!!”
她低吼,眼角处一丝血痕滑下:“瑛儿……我的瑛儿,他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他受这样的苦?!为什么要她如此早便要离我而去!!瑛儿……”
“爹爹……”看着沉沉入睡的男子,沈梓岚站在床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她并不懂岐黄之术,但沈瑛此刻情况,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分明是生机已尽时日无多了!他随时可能永远的睡过去!
伸手握住沈瑛那细弱的只有一层皮包骨头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的、随时可能沉寂的脉搏,一滴泪从沈梓岚眼中滑下,滴在沈瑛手上。
……幸好,她来了!
……幸好,还没有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