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想讨好她?去死吧!桃意气急败坏地暗啐一声,转眸一对上那男子的脸庞,不禁呆了一呆,片刻后俏脸飞上红霞,“你叫本公主?”话锋竟不自觉地磨去了不少戾气。
水沐清歉然一笑,拱手作揖,“草民方才听说便急着赶出来,家仆不懂规矩,令公主不快,实在抱歉,还望公主海涵。”
不急着答他的话,桃意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来,“你便是那绸铺的老板?”想不到竟是这般风流俊雅的公子,比起她那些不肖的皇兄着实好看太多。
“现在是,不过估计明天便不是了。”水沐清莞尔微笑。
“这是什么话?”桃意皱眉不解。中原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吗?
“气坏了公主千金之躯,草民岂还有胆再让绸铺开门?”水沐清一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清湛的眸底流转着笑意,蕴了几分风流,只是脸上始终带着谦恭的神情。
“贫嘴。”桃意忍不住喜笑颜开,心底的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本公主才不会那样小气呢!”
……
原来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并不单指“美女”。远远地望着桃意公主满面容光地离开,言忌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正遐思时,水沐清已折身走至他面前,“言忌,你去打点一下,明日便随我回中原。”似乎是猛然联想到了什么,他又从宽袖中取出原先那副绣图,凝视着上面精绣的字画若有所思。
“这绣图……”瞧见那独特的反绣工艺,言忌立马便猜出来,“出自素白之手?”
水沐清点头,“两个月前随同最新的那批绸货一道运过来的。”
言忌隐隐觉得不同寻常,正要发问时,便又听水沐清接着道:“今日一早我便收到从苏州送来的急信,信上说——”他缓缓抬起眼来,眸光沉浮不定,“素白死了。”
言忌的身体陡然一僵,“死……了?”
“嗯,他杀。”依旧是不轻不重的语调,水沐清再度将绣图收入袖中,只在低眉的瞬间敛去所有迷惑人的笑意,“而凶手,就在水府之内。”
两个多月之后,江南已入寒冬。苏州城内的四季最是分明,似乎昨日才别了秋的萧瑟,今日的北风便毫不客气地扑面而来。这风里是携着刃的,刮在脸上丝丝凛冽的疼。
碧琉当铺,暖阁垂了纱帘,薄薄的两层细缦罩子,挡不住那侵骨的寒意。
“吱呀——”随着轻柔的推门声,原本清闲的当铺走进来一位绯衣女子。她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白茸茸的裘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倒是应了外面的雪色。只不过,即便是腊月酷寒的天,这样厚实的装扮在江南也极是少见的,想必是个畏寒的人。
“哟,是杜姑娘。”毕老板亲自招呼上去,言语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可把你盼来了。”
“外头风雪大,马车不好走,耽搁了些时辰。”应他的是一个温静的声音,太细致的话语,像怕打扰了别人。绯衣女子将裘帽拉下,露出原本姣好的容貌,并从袖中取出画卷递过去。
毕老板眉开眼笑,摊开画卷,画上的是两只翩跹的紫蝶。雌引雄追,太鲜活的色彩,仿佛随时都能从画上飞出去。没有花草云天的铺缀,简单的两只紫蝶儿极是清落。只在画卷的右下角留着一枚篆书印章,暗赭色的“玺”字,便是她的名——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