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等着他理屈词穷的时候,她便可以给自己足够的理由狠下心来割舍!“而现在,我们的交易结束了。”西晷语气轻快,但眼神冰凉没有温度,“告诉我,那只绣花鞋在哪里?”
枢念垂眸淡淡笑了,大雨里看不清他的表情,“若我说……我想违约呢?”
话音未落,西晷“霍”的一掌送出,竟直接将他打出几尺之外。
“枢念!”
发出惊呼的却是在风雨中与琅崖缠斗的荀初,见状她再也顾不得比划招式,直接一招巫剑之术“渊中曲”暂时封住琅崖的手脚,遂飞身而下稳住枢念。
“再问一遍,在哪里?”西晷神色淡漠地望着枢念,没有手下留情。她早已不是那个嬉皮笑脸吃点亏也无妨的姑娘,不会再像懒猫一样打着哈欠似乎晒着阳光就能昏昏欲睡。如今她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骄傲得像只凤凰,“你是聪明人,两败俱伤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这妖女!忘恩负义!”荀初激动地怒叱。
西晷没所谓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很荣幸你让我重温了一遍。不过,我不会感激你。”她的眼睛只看着枢念,终于露出不耐的神色,“你可以说话了么?”
枢念的唇角渗出血丝,却反而愈加笑得温柔,那么轻巧的好像是玉壶天近般悄无声息的笑容,“若我执意不说,你难道真会杀我?我不相信。”他叹息摇头,自顾自地重复了遍:“我不相信,西晷。”不相信她竟真的舍得下手杀他!
西晷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过去又是一掌,这次却被荀初迎掌接下,那内劲浑厚的一掌竟是连她都险些吃不住,也在同时清楚了两方实力悬殊。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竟有这样深厚的内力,除了枢念又有谁是她的对手?可枢念竟是半点反抗都没有,简直像在送死!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荀初急得大喊。
西晷眨眼笑起,倒像是终于等来这一句话而松了口气。而后自袖中掏出那方金银鸳鸯的丝绢,便是方才枢念抱起她的瞬间被她取走的,“这个,是谁送给他的?”
“七姐——”
枢念直觉想要出言阻止,不知其故的荀初已经脱口道出:“那是城北水家绸铺里的刺绣!”
西晷满意地笑了,“多谢。”
或许只有上天会知道,这番回答不是救了枢念,而是救了她自己。因为——
她已经没有勇气使出第三掌。
夜,渊王府,南苑随悠阁,枢念的寝屋。
“幸而那家伙还是耐不住性子派出琅崖,我才能通过白巫术从他口中问出那个巫者的下落,他如今就藏身在凤鲮客栈当伙计。”
荀初凝眉谨慎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待在凤鲮客栈,追查那份名册的下落。等你伤好了再来接应,不必勉强。”她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声。
“他的武功未必胜过你我,但巫术不弱,七姐仍需当心。”如今静歇在床的枢念莞尔笑起。
荀初颔首沉吟,而后自怀中摸出一支玉箫,手指徐徐抚上去。她的手并不同于金枝玉叶的白皙纤柔,手心生了许多茧子,指上也留着不少的伤痕,显然是自小习武造成的。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她垂眸轻念,向来清傲自负的她是很少会露出这样惆怅寂落的神色的,却唯有那个男人,总会让她在布阵杀敌的空暇念及曾经的儿女情长。那些偷藏着不敢明说的回忆,也是只有她一人会敝帚自珍的东西吧?
“那方丝帕,想必也是他特意让水家绣娘为你仿绣的?”她状似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