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多可笑——
“该随我回去了呢。”少年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子。
枢念淡漠地勾起唇角,他的眼里从未流露出那么狠绝的杀意,从前的优雅早已死在灵魂里。他望着潋,唇角浅掬一捧笑,没有颜色,没有温度,“如果你那么希望带着属下的尸体回去,我自然也会——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骤然风起。
蓝茗画的眼眸便在下瞬暴睁,万没有料到枢念竟是最先朝自己出手!他甚至不顾那群弑者的尾追——只是那么决绝地,凭一招“玉焚镜破”直取自己死穴!那瞬,她忘了反抗——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简直是一种绝望到视死如归的眼神!
疯了——这个男人已经疯了!是绝望逼疯了他!
蓝茗画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她一定会死的!同——归——于——尽——
“枢念!”
忽闻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喝,霎时两道身影分朝左右散开,一个解围一个擒王——强弱格局瞬间被颠覆过来——
风,刹那静止不动。
再睁眼时,西晷的手已经掐住了少年的颈项,“下令。”她声音冰冷,手指也是冰冷。
枢念的背后紧挨着荀初,一柄长剑拦下了那群弑者。
潋张了张嘴,却见西晷眸中精光忽闪,霎时青丝飞扬——
“喀拉——”
“呃啊——”
两个企图偷袭的彩衣人同时呻吟出声,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她的头发绞断了腕上筋骨,痛比钻心。惊悚抬眼,那个女子的姿势竟是分毫未变,依旧背对着他们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浓成黛色的长发顺贴地垂于膝下,那么孤绝美丽,简直令人觉得惊艳,像——凤凰。
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仅此一举,再怎么想出人头地的也该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手,什么叫——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还不下令?”西晷的手指蓦然收紧。
“谁都……不许动……”少年终于吃力地支吾出声,话才说完便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晷儿丫头,我快被掐死了……”漂亮的紫黑色眼睛无辜睁大了竟有泪光盈盈。
西晷的手劲微微有丝松动,却闻身后一声:“且慢——”
枢念走了过来,从少年身上寻出另外一颗解药,仔细闻了闻,而后递给西晷,“服下它。”
西晷迟疑了半刻后伸手接过,“枢念,我……”她嗫嚅着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在听见对方接下来的话时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欠。”
四月十五,淮南灯节。
西晷从竹林走出,远远地望着潮涯乐坊的歌舞繁华。方才那嘴大的刘媒婆又跑过来同她絮叨,说袭雀终于晓得要吃回头草,又寻枢念去了。
很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很好。虽然要吃点亏,不过人家也是心甘情愿的吧?西晷转瞬便眯眼嬉笑起来,睫毛上的雾气很快被眨去。枢念,你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对你好。所以你啊,理应盼到心爱的姑娘回心转意。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自嘲地轻撇嘴角,暗骂自己矫情。原以为那些罗愁绮恨牵牵念念的东西永远不会与自己沾边,但许多时候,自己的心情确实已经被那些东西束缚。睹物思人,忧从中来。于是便愈想逃开关于他的那些言论,不想每每想起他都要悔不当初——当初不该绝情地离他而去,甚至,还要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等着他的原谅。那样很自欺欺人,因为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