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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正站在军医院大门口马路边的高瘦身影。
萧一白微微低着头,没有看手机,仿佛正看着眼前的马路出神,昏黄的灯光照不清他的神色,在来来往往的车辆里,陆湛看着他遥远的侧脸,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抽了一抽。
没有碰到自己以前,萧一白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一个人做菜吃饭开车上班,一个人看着人流涌动车水马龙。
他也才十八岁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家独自生活的呢?
陆湛把车停在萧一白面前,摇下车窗,笑盈盈地:“哥哥来接你回家啦。”
萧一白抬眼漠然道:“你刚刚在哪?”
“在黎井家。”陆湛伸手替他打开车门,“想去撬撬他的嘴,看看他跟我哥到底有什么事。”
萧一白坐进车里扣好安全带:“撬动了吗?”
“显然没有。”陆湛也不急着开车,拉起萧一白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还差点被他拿刀把我嘴给切了,这个刑警真的非常暴躁。”
萧一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手刚刚给病人做了截肢手术。”
陆湛呆住,半天过后才干干地问了一句:“你应该消过毒吧?”
他低头看着萧一白雪白干净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继续抓在手里还是……继续抓在手里。
萧一白抽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回家吧。”
陆湛点点头,开动车子。
路边飞快闪过的灯光隐隐绰绰地勾勒着萧一白的侧影,陆湛突然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出来住的?”
“十六岁。”萧一白顿了顿,“当时在读高三。”
陆湛想了一会儿,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在读高一,成天和周越他们蹲在操场啃辣条,要么就是逃课出去疯。
唉,差距。
“你是初中没毕业直接上高三了么……这进度真的很吓人啊。”
“初中跳了一级,高中跳了一级。”萧一白轻描淡写地,“我不是很爱出去玩,就在家看书,书看完了当然就可以跳级学别的了。”
好吧,我陆湛就算是在家也是天天打游戏,课本这种东西都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叠在一起垫在屁股底下的。
“那……你父母呢?”陆湛其实有点懊悔,两人在一起也快三个月了,他这时候才想起要问问萧一白的家庭状况,真的很不用心。
“小时候父母离婚了,妈妈去了国外,爸爸一直待在军事基地不常回来。”
陆湛没有说话,他早就该想到,萧一白这样极其独立的自理能力肯定来源于原生家庭,要么就是有人长年累月的训练教导,要么就是被迫接受现实自我成长。
萧一白显然属于后者。
陆湛之前觉得萧一白怎么才十八岁就这么贴心细致,现在想来,不过是从小无人精心照顾从而自我催生出的生存意识。
而那些童年时期孤独的时光和每一个无助的瞬间,是会影响人的一生的。
他不想再多问了,过去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把身边这颗星星好好地保护起来,成为浩瀚黑暗中可以与之共同取暖,相互照亮的陪伴。
陆湛抓着方向盘,低声开口:“萧一白,我知道现实中会有很多的不确定,不论是当下还是未来,我们都不知道会怎样,但是我想告诉你。”他转过头去看了萧一白一眼,又立刻转回头看向前方,“我很认真,就算我平时满口胡话不正经,可是对你,我一直很认真。”
萧一白看着他被微光照亮的闪闪欲动的侧眼:“我知道。”
回家以后,萧一白把超市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里,陆湛弯腰开火,转头问他:“吃面条吗?我会煮面条,煮得还不错。”
“还不错是个什么水平?”
“就是你吃了以后不至于会来暴打我的水平。”
萧一白笑了一声:“那你做吧,如果不好吃,拿你一晚上来还。”
嘶……这小孩的反差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
陆湛咬着嘴唇烧水,憋屈的样子看起来很像那种被调戏了又不敢反抗的良家少女。
这位良家少女在盖起锅盖以后就腻腻歪歪地蹭上去抱住了刚才调戏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