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将他惹急了,半夜来点她家的柴火堆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看他今日这副样子,似乎只打算跟南北一个人过不去。
孙阿嬷跟不远处的刘家婆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周大虎就是个好色之徒,仗着家里有点钱,硬是娶到了镇上的姑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足,整日游手好闲地在村里瞎逛,碰到好看的姑娘和哥儿,心情好了就出言调戏两句,心情不好便净挑难听的说,非要把人逼得哭出来才肯住口,着实讨人厌得很。
“说啊,怎么没跟欢哥儿待在一块儿?你俩不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吗?”周大虎朝南北手中垂到地面的长扁担踹了一脚。
周大虎的弟弟就是哥儿,他当然明白自己这番话对已经成了家的夫郎来说是多大的侮辱。
何欢的样貌乖巧可爱,然而性格却是与长相截然不同的欢脱,几年前刚出现在杨洼村的时候,整个村里的汉子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当时周大虎自认为家底殷实,便觉得自己对何欢是势在必得的,没成想最后何欢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竟欢欢喜喜地嫁给了村后头的穷书生宋茗深。
何欢既嫁了人,时间久了,村里的汉子便都已经对他死心了,可偏偏几个月前,何欢又带回了个容貌昳丽的南北,模样比何欢还要好看,抬眸看人的清冷姿态简直勾得人心神涤荡。
两个这等模样的人走在路上,几乎没有一个汉子能够抵挡得住,更别提□□熏心的周大虎了,惦念和不甘让他时时想着这二人,只要他俩出现在村里,周大虎便会变着法儿地引起他们的注意。
再后来,南北竟像是被何欢藏起来了一样,整个杨洼村没有一个人能有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甚至至今都还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汉子还是哥儿。
南北手中提着桶,用来做平衡的扁担突然被踹歪,让他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趔趄了两下才站稳。
不过这一脚也抵不上他听到周大虎羞辱何欢来得愤怒。
心头猛地蹿起的怒意让南北骤然阴沉了视线,眸光微抬间,狭长的眼尾压出了极为漂亮的一道弧线,好看得要命,可却也让人觉得……
周大虎后背一凉。
他这个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活人。
“你,你想干嘛!”周大虎愣生生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夸张的动作反倒将南北唤回了神。
还没等南北反应过来,一只突然飞过来的布鞋就砸在了周大虎的脸上,紧接着,南北就听见了何欢的叫骂声:“你妈的,狗娘养的腌臜东西,滚远点!”
“……何欢,你敢动手打我?”周大虎蹭掉脸上的灰尘,死死瞪着何欢。
何欢用南北的扁担勾回自己的鞋子,白了周大虎一眼,“傻逼,我动的是脚。”
周大虎愤愤地指着何欢的脚:“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随便在汉子面前脱鞋的哥儿!我娘说了,这叫不检点!”
何欢“呸”了一声,骂道:“我去你大爷的,狗东西,长得像他妈的鬼一样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掘地三尺都凑不出你的半张脸。”
“我娘说了,你整日跟汉子混在一起,定然不是什么安分的,得亏老子没娶你,不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对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大虎说这话,自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单凭他死死粘在何欢二人身上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他仍旧是贼心不死。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家南北是汉子了?盖三叔骟猪的时候是不是错把你的那两颗小眼珠子给摘下来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南北是汉子,我跟汉子就不能交朋友了?我相公都没说什么,你娘瞎叫唤什么?”
“你那么喜欢你娘,那么爱听她的话,你娶什么媳妇啊,你娶你娘啊!至少对得起你爹~”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大多都屏住了呼吸。
杨洼村里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周大虎的娘陈宝香,那可是个十成十的泼辣悍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