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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瓷没太多精力与她周旋,但这女人颇懂人心,听出他的客气,便不提新尚居如何强势,只抱怨丢了这个项目,自己在E。L。I。如何抬不起头,又说她老板如何推崇段十一。杂七杂八聊家常一般,竟也说上三四分钟。
与连翘类似的,她的嗓音里也仿佛带把小刷子,虽然前者是声线里天生妖气,苏晓妤则是通过控制语速和音节来制造这种效果,不过都能让听得人从耳朵到心眼里痒痒,筋骨酥松。段瓷本来已经糊底的耐心,硬被她水解软化,又哄了一层出来,忍不住调笑:“有件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苏小姐可别不高兴。您是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啊?怎么说话听着跟唱歌儿似的。”
苏晓妤愈发调子婉啭:“那段总就是学相声的了,这话让您一说啊,听得人合不拢嘴。”
段瓷于是配合地正经八百起来:“你可别当我这逗闷子呢。上次小邰说的事有考虑余地没?”
她疑惑道:“邰秘书可说了不少事,我脑子又不好,段总指的哪一件?”
段瓷不与她多打机锋:“你这颗脑子究竟好不好,我想也不需要我来再肯定一遍了吧?说实话进入北京市场,E。L。I。并不算阻碍,只不过E。L。I。有苏晓妤,难免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
她笑得如梦方醒:“段总真是好会抬举人。”
他轻松问道:“怎么样?强强合并吧?”
美人鱼幽然叹气:“唉哟……好算我没死乞败咧一回,左等右等没人跟进,以为这事儿我想歪了,邰秘书只是随便一说,就我自作多情当了真呢。”
段瓷大笑:“怪我!怪我呢是吧?我听出来了。你说吧,怎么赔这怠慢罪?”
电话里噫嘻而笑,苏晓妤说:“要是,我提出另一种合并方式呢?”
段瓷朗声:“尽管谈!买卖不成不仁义还在,何况对于苏小姐这种稀世之才,新尚居势在必得。”
苏晓妤沉默半晌:“段总把话撂成这样,我再多说就没风度了。”
“哪里。”段瓷执着电话靠进椅背转视窗外,风小心翼翼掀起面前的浅色百叶帘,他摘下眼镜轻吹镜片上的细灰,“就不知道苏小姐喜欢什么风格的办公室?”
电话还没扣回去,小邰已敲门而入,手上若干文件夹等审核人签字。
段瓷看也不看,接过来边写边吩咐:“去和人力资源打声招呼,事业中心总经理近期就职,让他们准备办公室和办公用品,相关合同做好先拿来我看一眼。另外你亲自到行政那儿给我挑一到两个脑子正常的调过去做文员,本周落实。”看看手表签下日期,把夹子丢给小邰,这才扣上笔帽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还差一个策划研究院。”
称心的团队建立是远比业务拓展更能决定企业成败的一步。新尚居顾问的业务流程设置在行业领先,但各流程实际操盘手仅仅二流,类似于目前接下的几个招商和市场推广的项目还能轻松就手,一个大型商业的全程代理做下来就破绽百出。段瓷不想到那个时候现请天尊,未雨绸缪比较从容。他看看略显茫然的特助,笑道:“你不用满脸挫相,苏晓妤点将到我头上,别人跟她过招当然会吃蹩。去吧,给猎头公司打个电话,问问我要的市调报告高手还有没有好推荐。”
还上了一笔小账,段瓷稍体会债多了不愁的乐趣。手机已经安静半天了,看时间已接近饭点儿,估计各规模保险公司以及俱乐部旅行社等也都进入午休队段。段超就算又玩一宿,也差不多该饿醒了吧……手机闪一下屏幕,不等响铃已被段瓷已抓到手中,失望地看到是深圳的区号,不想接,又心存侥幸地盼着是刷子告知他段超已转战深圳的消息。翻盖贴近耳朵,心道这小子要敢特意打电话吹凉风,找到他表姐后第一时间就打发人去特区探亲。
比他预料更可气的,杨霜在他刚说了个“喂”字之后,竟然说:“你等两分钟我马上打回去。”就把电话给挂了。段瓷小心眼,两分钟后电话响起,他抢白道:“你等我吃顿饭回来打给你。”报复地按下挂机键的同时,看到是个010开头的生号,号码很顺,应该是服务行业。拨过去果然是一个酒店的总台,噌地抓起车钥匙冲出办公室,一路咒骂,奢侈的段超竟然有家不回住长安街!
段超也很愤怒,千里迢迢飞回来的她还不如食物重要!不过也挺奇怪的,十一啥时候把吃饭升到这么优先的位置了?这孩子中学还得过厌食症呢,那时刚把身高蹿起来,结果营养没跟上,瘦干身材就此定型,怎么锻炼都没用。不过上次他回美国时,脸蛋倒是明显见圆,据说找了个幼教女朋友,把他当孩子喂吧?不知道半年没见有没有再瘦下去,男人一瘦看起来就很狡诈,十一长得本来就挂相……偷贬弟弟到开心得笑出声,床上一个棕发黑眼的混血小男童在摆弄新鞋子,间或目光探究地看母亲对着打不通的电话傻笑。
段超拿过鞋又给儿子试穿了一下,放弃地坐到床边,咨询昨天一起购物的人:“小约翰的蓝色鞋子穿了不合脚,哪儿买的了?”
午休的连翘正跟几个同事一起下楼,接到芭芭拉电话,示意同事先去吃饭,自己则退到路边帮她回想走过的商场。说一个被否定一个,连翘也不太确定了,干脆请假陪她原线路重逛。
晌午大错,换到合适的号码返回酒店,芭芭拉忽然想起来问:“你什么工种的想请假就请假?”
连翘撇撇嘴角:“行政。经理给假也不太痛快了。其实我上班几个月了从来没请过假。”
芭芭拉认真地挑拨:“经理女的吧?我认为她是看你这张脸不太痛快。”
连翘着眼点不同:“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芭芭拉切道:“随便你臭美死狐狸。下车。”
连翘拎着她换鞋过程中又刷出来两件衣服下车,抬头看着那方正的酒店LOGO:“这里一晚差不多够我一个月的房租了,你要不要和小约翰暂时搬去我那儿住?”
芭芭拉揣着找零跟下来,被问得一愣:“不用吧,我打算玩两天就去我哥那儿了。计划今天就去找他的,他好像临时有事挂我电话了。我没跟你说我哥在北京吗?咱们昨天都聊什么了?”
连翘摇头,哧哧地笑:“好像一直在说波士顿的事。是你亲哥哥吗?”脑里涌出几个小碎片,她步子停了半拍:“我怎么只记得你说过有个弟弟?”要是这样的话,有个人可是在疯找从美国过来的姐姐。
芭芭拉扇着巴掌:“听错了。英语里兄弟是一个词。”
连翘耸耸肩默认,不做无谓争辩,虽然她跟芭芭拉就没怎么讲过英语。“怎么来了不马上去他那儿?”
“你知道我什么原因来的。现在去了他肯定跟我废话,我这会儿还没调整过来,不想听那么多。他不惯着我,搞不好得动手,我会吃亏的。”说着说着猛地一拍脑门,低呼糟糕:“小约翰让我买冰淇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