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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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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快速扬了一下,连翘诧异地望向他。她没想刻意瞒着,他知道了也不足为奇,对她与段瓷,他向来睁只闭只眼,持半反对态度,突然说起来做什么想法。

她没听懂他的语气是嘲讽还是什么。思及此不免失笑,安绍严没有那么高攻击性的。看来她真是跟段瓷在一起太久了。

不露声色将她的反应一一捕捉。这是默认了吧?

她和段瓷的事,安绍严即使不过问,也有眼见耳闻心度。老实说他非但不赞成,甚至有些难以明状的反感。初听她玩笑地提起段瓷请她去做助手时,就曾脱口说过不许答应他。当时她只道他不肯让她去帮段瓷,却不知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不许和他交往。

安绍严对段十一这个人并无恶评,虽说处事作风是与自己不同,业界有说法称其是激进派也不为过。可安绍严觉得,一个成功如斯的男人能保持这种斗志,委实难得。像他自己就是即使有什么想法,也终究会顾虑现状而耽于实施。

从这个层面来说,他深为欣赏段瓷。但是追求小翘,不行。

私生活且不去提,单说性子里的诡计多端,或者换了个平常一些头脑不太灵光的姑娘还好,他没有玩手段的机会。偏小翘也是个油滑惯了的主儿,巴不得在脸上写着“我智商一百四,你不动脑筋接近不了我”。

连翘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对自己的头脑过于肯定,以至到了迷信的程度,于是艺高人胆大。安绍严想到她明知是圈套还故意钻进去看究竟的心态,怎么也放不下心。大概还是家长心理,自己的孩子再强悍,也总怕她受别人欺负。而他明知这是个外强中干的孩子,别人只要不被她外表吓到,一欺负一个准儿。

想同她谈谈,一直没有机会,拖到了她主动来找他要工作。

安绍严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他就以现在的职位相待,她却说:“我大学刚毕业,给我个最轻闲的工作吧。”

后来他也知道,她想换掉的,不仅仅是出生日期那一栏的几个数字。而是想否认过去的那几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想问又不敢。

至于段瓷有没有问过,安绍严直觉是否定的,但总归他能让小翘从接受工作开始,逐渐的,也许便不再抗拒这五年。

夏初忌日那天,连翘在电话里不知所措的疼痛,透过虚无的手机线路,无比清晰地传给他。他再不想重复这种经历。段瓷若真能止疼,不管是毒是药,他愿意让小翘尝试。

安绍严只想,天塌下来,他比小翘高,自然不会让她被砸。

而她懂得在哭的时候找他,就够了。

《你抱着的是只狼》吴小雾 ˇ第卅七章ˇ

伤感的事想太久会影响健康,活到安绍严这个年龄,多少开始懂得养生。他常让连翘不要再想过去,尽管过去过不去,但是即使事情糟糕到无可挽回,如能不再受它影响,起码生活还可以继续。想着怎么活下去,伤心的时候不如找事情来伤伤脑,脑子被占满了,就不会去想那么多。连翘偶尔会奇怪,“安绍严,你怎么变得这么随波逐流?”

安绍严咳了咳,笑,“我希望你想说的是随遇而安。我不是一直就这样吗?没你那么任性的。”连翘心说你当然不是这样,否则当年怎会拐了赫赫有名的方家千金私奔?这话噎了回去,只对他说的任性二字没好气冷哼。复又失笑,笑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不知怎么,在他面前总有不合年龄的举动。两颗黝黑眸子一转,被乌沉沉天色吸引:“要下雨了……”

眼看着一朵笑自她唇角忽而绽放,安绍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因为这笑容恍惚得不知了所言,“为什么?”

连翘被问得挑眉,视线自窗外模糊的景致收回,悠哉哉瞥他一眼,“我说要下雨就是要下雨了,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安绍严先是为这语气逗笑,接着免不了有些触动。她这副神态像极了夏初。被男人宠坏的余夏初,一贯的霸道专制,至刚则易断,正是没受过丁点儿委屈,才会稍不如意即走上极端。她以为死可以一了百了,从来没想过她的死亡会为女儿带来什么。连翘皱眉看他,“胃又疼了?”

他纵容地笑着,像是小寒说了傻气的话。“好好的胃疼什么?”

可手仍压在胸口,掌心下面丝毫揪痛的,倒不是胃。

“饿了?”时间还早,可他在飞机上想也没吃什么,连翘说,“先下楼去吃点东西。”“不急。过会儿跟我去接小寒一起回家,吃完太晚的话,就住下,或者叫司机送你。”没等说完,想到她有可能约了段瓷,语速拖慢了半拍。

连翘并没为难表情,反而爽快地起身,“还是现在就走吧,怕一会儿真下雨了堵车。看你注意力一点都不集中,早早回去歇着。”

安绍严佯做惊讶,“你说话越来越重的北京腔儿了,发现没有?”

连翘轻嗤,“什么稀奇事?”

在波士顿的时候她学芭芭拉说话,对卷着舌头发音的方式不习惯,到北京听了这一年,杨霜段瓷都是满口的京片子,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没留神带了那么些儿化音。

她总结一句,“因为我妈是北京人,我有这血统。”

他回避不及的话题,她倒拿出来大大方方说。

安绍严摇头,起身,踱至窗前看坏天气,等她收拾电脑,“你英文说得也好,我们小翘儿有语言天赋。”微笑欣慰,似赞美聪明的女儿。

她还他一记皮笑,“嗯,我们安绍严有马夫天赋。”旋身挑下他漂亮精致的下巴,“走咯,回家。”

“咬你哦!”他眯眼威胁。

她大笑,盖过了电光火石间他的隆隆心跳,甚至盖过了天边滚来的闷雷。北京的夏天,比深圳还多雨。

段瓷没在深圳久居,不得横向比较,只觉得今年跟往年夏天比,雨水颇丰。三天前为新顾问公司与精冶的案子飞了趟香港,回北京的这天,虽未落雨,天却阴得遭人唾弃。正午一点多钟暗如傍晚,能见度极低,进了三环就一路狂堵。半空里不知是雾是霾,挡得太阳浑身使不出劲儿来,段瓷都替它着急。“我走这些天一直没见晴?”

小邰漫应着,“要么说您回来的是时候。前天机场高速就快要封路了,这几个转盘底下,水都积了有一米来高。昨儿停一下午,渗了不少。不过没啥用,瞅着又要来场暴的。”车夹在路中间进退不得,探脑袋向前面望了望,叹口气坐回来,嘴里越发碎叨。“估计哪段又肇事儿了,地面溜溜滑的。要都有刷子爷那技术还成。”

段瓷冷哼,“少几个他那样的,首都交通不至这操行。”

他平时说话算不得斯文,但也很少这么糙,小邰笑了笑没敢乱接茬儿,直觉猜测让他心烦的不仅仅是为了精冶南北奔波这件事。他不是那种会为自己处理不了的事迁怒别人的老板,通常公事上的磕绊都是闷着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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