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一平躺着向下看。“大夫。”
“怎么样?”姜大夫走过去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渴。”
“没给他水喝吧?”
病房内的唯一陪护连忙回答:“没有。”
“嗯,麻药过劲八小时可以适当少喝一点儿。刀口疼不疼?”
“还行。”
“你爸呢?”
“天亮回家睡觉去了,厂子还有事儿。我同学在这儿陪着就行了。”
杨毅拿着药瓶领护士进来,见着姜大夫咧嘴笑笑。
姜大夫点头,问护士:“还有几瓶?”
“上午这瓶完事儿就没了,下午是……”护士看看手腕上记了字的胶布,“甲哨唑和先锋必,还有一瓶红花。”
“跟胡主任说先锋换氨苄西林。”随手在病历本上写完递给护士,“点完给他量个血压做下心电。”姜大夫拿着听诊器给于一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收起记录本,“行,歇着吧,我下午再过来。”
杨毅跟着姜大夫走出病房,追上她偷偷问:“大夫,你是骨科的吗?”
“不是。”姜大夫侧脸看看她。“信不着我?”
“啊,您别误会,”杨毅贼兮兮地指着她的写有心内科主任医生的胸牌,“这职称可是市医院最高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大夫停了下来。“那追出来问什么?”
“为什么要做心电图?于一心脏不好吗?”杨毅问完见她又恢复公式化的表情,急忙加了一句,“您知道他妈是先天性心脏病吧?于一遗传了吗?”
“没有。”大夫严肃得没有一丝褶子的脸居然露出个暖和和的笑容来,用本子敲敲她的头,“告诉于一不用担心,他那颗心结实得很。”
“真的吗?”杨毅欣喜地低叫。
“医生可以不说,但不可以说谎,懂吗?”姜大夫点着自己的胸脾。“权威。”
恭敬地目送权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美滋滋地刚要回病房,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都打听明白了还不走杵着干什么呢?”
“于叔。”砸人家玻璃被逮个现形的狼狈。
“于一叫你出来问的?”于军穿着正规的深蓝色三粒扣西服,皮鞋亮亮,眼睛闪闪,神采奕奕,完全不像在医院熬了一夜的人。
“没有……啊,是他让问的。”杨毅指着他别在襟口的红玫瑰花,“你去给人家当伴郎吗?”不会吧,虽然长得少性,可这个年纪也太夸张了点儿。
跟在于军后面的一个小方脸的中年人憋着笑。“你咋不说他当新郎呢?”
旁边小何也嘿嘿笑起来。
于军心情不错,谁都没骂,大咧咧地把花拿下来插到杨毅头发上。“那小子咋样了?”
“又要吃又要喝还要抽烟,你去看看吧,管不住了。”
于军的笑声响彻住院处走廊。“这他妈才是我儿子。”
318
简易的单人病房里,相对两张床,做完手术的只能睡硬板,翅膀便十分不客气把所有被褥都搜刮到在对面床上,只给他留条床单和薄被。
于一没好眼神地瞪向对床,有一句没一句地骂人。翅膀则盘腿大坐地跟他斗着嘴,手边是刚才出去抽烟顺便买回来的各类零食,居然还找地方租了小说,装备完毕开始职业的陪护生涯。季风仰面朝天地横在他身后跷着脚翻一本杂志,不时劝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别看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