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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她一步步走来,白衣出尘,四月末的浅淡阳光让她有些眩目。他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在对她微笑着,一如初见那日。可是她什么也听不到,眼中只看到了那双眼睛,目光温润如水,却始终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忧伤,熟悉而陌生。
他站在她面前不远处,静静地,凝然不动。仿佛是等待,等了漫长的一段时光,等那个懵然不知姗姗来迟的女子。
“流芳。”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像他走去,不自然地笑笑说:
“你,怎么来陵州了也不说一声?”
他看着她,眼神没有移动过半分,只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年多不见,尽管是一身白色长衫掩人耳目,但她依然是他记忆中爱穿紫衣纱裙的少女,墨如点玉的眼眸仍然灵动聪慧,阳光下有如紫藤罗盛开时那般动人,一颦一笑都绽放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华。
她因着两人间的陌生感而有些尴尬,于是说:
“没关系,这婚典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来也不用道歉。”
“流芳。”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嗯,还好。”她走到桃树下的小石凳上坐下,“刚才一闻到碧螺春的茶香,下意识地就想到你。”
“你还喜欢喝这种茶吗?”他问,平静如水。
她摇摇头,“极少喝了。陵州的水,不适合泡这种茶。”
他往杯中倒出青碧色的茶水,“陵州民风淳朴,可终究还是不比繁都。离家半年,可曾想过要回去?”
流芳笑了笑,想起几日不见那人,不由得说:“所以,你让江南到陵州来接我?繁都顾府,的确是有些想念;可是,这些时日,我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回去?不是说异性王不得随意离开自己的封地的么?”
他沉默了一瞬,继续煮茶,洗杯,“这也对。两年不见,我们倒是生分了。父亲他,身体不大好,今年过年时染上了风寒,还念叨过你……”
“是我不好,我该写封家书回去的。对了,爹爹他风寒好了吧?府中各人可好?公主嫂嫂也还好吗?”
他的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苦笑,只说了一句:“都好。”
接下来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流芳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不如你随我回韩王府住几天?”
他没有抬头,只是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说:
“我差些就忘了,你已经是韩王正妃。你终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
流芳的心似被什么一堵,闷闷的很难受,她自嘲地笑笑,彼此彼此而已。
“那我先回府了。”她转身向原先那面墙走去,用力一推,小门竟轻易地被她推开。走回小店,老头儿依然是半眯着眼睛,笑着递给她一埕酒,说:
“小哥儿,老头忘记了,原来你的酒在这里!”
流芳盯他一眼,一脸的淡漠,拍拍倒在一旁桌子上昏昏睡去的萱儿,可是她毫无反应。老头儿拿出一鼻烟壶放在萱儿的鼻子下,片刻她便醒来了。
“公子,我怎么醉到睡着了?!”萱儿很是迷糊,更有些不安。
流芳没回她话,只是望着老头儿冷冷地说:“这酒有问题,我不要了!”说着便带着萱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