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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没了头绪,车开出几公里,不知不觉到了葛棠家附近。熄火落下车窗,靠在椅背上,两只眼
睛早不见了平日里的贼光,对身边那个比鬼还安静的人说:“肯定在心里骂我呢吧。”
商亮斜他一眼:“你整反了吧,小子,我是你爹,想骂你还用在心里?”摸出根烟来点燃,见
他定定盯着火光,捏着烟蒂纵容地递给他。
百岁儿摇头拒接,他只是出神,对烟没兴趣,抽一口脑袋生疼,更没法儿想事情了。
商亮收回手来,烟送进嘴边深吸一口:“今年雨还挺多的。”
阵阵小风穿梭,带着零星儿凉碎,颇惬意的时辰,可惜父子二人皆无心享受。百岁儿将左臂探
在窗外,毛毛雨落在掌心,轻得儿乎没触感,然不消片刻,整条手臂也遭润湿。细雨沿着肌肉的纹
理下滑,在肘弯处汇成一滴,欲坠还不够重量,看得他没了耐心,抬起另只手将水滴弹落,没头没
脑牢骚一句:
“跟了你连起码的安全都没有。”
商亮为儿子罕见的孩子气动作失笑,笑到叹气:“百岁儿,你对跟着你的人有交代,兄弟、女
人啊,这是好事儿。但这就是你一人的尺度,犯不着把自个儿卡死了。”商亮还真不担心孩子学坏
,再坏也总有招冶,可要是连百岁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坏透了,会钻进牛角尖为难他自己。
自责是大仁义,过于苛刻了也不礼貌,况且人挑起自己的不是来,那才真正叫一个没完没了。
百岁儿不蠢,商亮相信这道理他一点就懂。一根烟烧到头,直接顺窗子弹飞在雨幕中:“走吧,我
让贝勒使人去办了,回江子家等信儿吧。”
百岁儿垂首低问:“要真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办?”
商亮皱眉:“他冲着你什么来的,有没必要把事儿做绝?”
“我脑子里乱想。”
“乱想也行,想想你把人往绝路上赶过没?”
“我不知道。”
“你要是没做绝,这会儿就不用操心小棠安危。”
“我不知道。”百岁儿慌慌扭头,“我要是做绝了呢?”是不是反之则反?
商亮摇摇头:“那要看对什么人做绝了?你小时候就知道惹狠的不惹疯的。”
神智正常的懂衡量敌我强弱,懂得推测直接因果,会害怕就不敢把事做绝。
疯傻的不管那些,脑细胞全长胆上了,什么都敢干。
百岁儿知道他在给自己吃定心丸,故意说:“我小时候身边人一个比一个狠,就我是疯的。”
商亮想踹他,苦于蜷在车里伸不开腿:“你就是睁着眼睛做!,,“我是道儿太宽,撞一回墙
就不扑腾了。”
“所以我把你孤立出来,倒是你这孩子连群结党的本事忒大。”
百岁儿苦笑:“什么本事?我连她都护不住,还出来装什么蛋?”
商亮最担心他这个状态:“那伙人知道你这么容易跪下,真敢列小棠下狠手了。”
百岁儿说:“我只跪你。”
商亮笑道:“是,别人让你跪了怕嘎巴一下折煞过去。”拍拍儿子大腿,“现在甭说护住护不
住的,没那么严重。受点惊吓可能免不厂,姑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吓不坏。在人眼皮底下打电话
还敢传翎子的,胆儿普通大的都干不出来。”倒真跟他们百岁儿是一路人,可惜了……商亮抬头看
一眼灰蒙天色中的建筑,这小区门口他一天前才来过,也熟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