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不成,离间也可。所以陆公子三番两次利用林家小姐,借儿女情长之手,使当朝文武不和。”
陆远轲静默的听着,始终不发一言。
他看着棋盘上,“两军”正你来我往,厮杀正酣,棋风变换不定,风云莫测。
半晌,陆远轲才缓缓道:“所以…阮公子是来看笑话的?”
阮落辰笑着摇摇头,面上却是依然的云淡风轻。
“我只想告诉陆公子,今日你我能看出的,皇上又怎会看不出?”
他言语明明十分温润平和,可不知为什么,听到陆远轲耳中,竟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你想说什么?”陆远轲的语气也慢慢冷了下来。
就在他走神的空当,阮落辰又落下一子,这就让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局势开始一点点扭转。
“只怕,皇上是有意如此。”
啪!陆远轲的一颗白子应声落在棋盘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阮落辰,眼中难掩惊惧。良久,陆远轲突然就大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然。
“原来,他又想故技重施,名正言顺的除去我们…哈哈…好棋,果然一步好棋!!”
陆远轲的思绪也跟着飘了很远…而他口中说的“故技重施”,是指当年南海作乱一案。
那是十年前,皇上刚刚登基三年未满。而他的父亲,也新袭了爵位。因为从祖父那一辈伊始就世代居云南,他们陆氏一家向来对百姓体恤,尤其是到了父亲那一代,加之治理有方,使得云南地方富庶,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在当时,声名远播,陆远轲的父亲也成了名震一方的贤王。
但因云南边境常年有异族人作乱,战事时大时小,后来陆远轲的父亲就自己组了一支“陆家军”,本意不过是保一方百姓平安,可谁知这“陆家军”骁勇善战,少有败绩,渐渐声名鹊起,最后竟能被皇上启用,偶有出战。
就是在十年前的夏天,南海突然有海贼作乱,皇上圣旨派“陆家军”前往,可谁知…区区海贼竟让当年出兵“陆家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而陆远轲的父亲,也因这场战乱殒命。
后来陆远轲不断长大,时不时便会听到些消息,说南海一战,不过是皇上为了稳固根基使的一个计策罢了。但因此案太过久远,慢慢的,也就被压下,近些年,更是少有人提。可这些,却都深深刻在了陆远轲心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深沉…
其实这件事情,到了陆远轲这一代已经少有人知,不过阮落辰确是知道的。
他犹记得,当年父亲刚入仕途,便用曾经的“云南王”勉励他自己,希望有朝一日,也可做一个真正为民请命的好官,只是后来贤王惨死,阮震英还因此事消沉了许久。如今想来,竟清晰如昨…
阮落辰看着大局已定的棋盘,终叹了口气,道:“云南王毕生所愿,便是守一方平安。”
陆远轲也随之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知?一旦开战,无论如何云南的百姓都要受战乱之苦,何况他母亲近年来身子越发不好,惟愿能安享晚年…
“只是叔父蓄谋已久,现在恐怕…”陆远轲轻轻闭了眼,“此局我输了,多谢阮公子这盘棋,剩下的路,远轲自当一人走完!”
阮落辰看着与陆远轲这盘棋,不知为何,竟有些释然。
“若想保你叔父性命,也并非无法。”
陆远轲听了,不觉心头一震。登时向阮落辰作揖道:“但请赐教。”
“此事需上报皇上,只说你叔父为□□作乱,扰云南百姓不得安生。皇上必然会发兵云南,若是于此役中谎称你叔父已死,尚可有一线生机。”
“只是,”陆远轲面露难色,“朝中谁人能助我圆谎?”
阮落辰放下了最后一颗棋子,继而紧紧盯着棋盘,目光幽暗。
陆远轲见他未开口,自己也就沉默。这样一来整间屋子都陷入了死寂。
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阮落辰才冷声道:“这次,只能辛苦我玲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