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痢,东家小姐叫你呢~”村长赶紧提醒一句。
因林柯事先说过,东家是个还未及笈的女子,因此他半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斜起眼睛瞄地眼舒沫,开口就是:“痛快点,银子给还不是给?”
“既叫了你们来,自然就是要给的。”舒沫很肯定地答:“只是循例需得问一声,到底欠了多少工钱?”
“十五两七钱四分。”吴癞痢张口就答,显见得是背熟了的。
“你可记得,这些工钱都是何时,因何事而欠下?”舒沫又问。
吴癞痢把脖子一拧:“你这女人好没道理!欠人工钱,不痛快点给了,反而问东问西!那么久的事情,我哪里记得?总之一句话,做了事,就要给钱!”
“好,”舒沫也不计较他的态度,不急不慌地问:“不记得时间,总记得做了什么事吧?十五两银可不是小数目!”
“老子修渠道了!”吴癞痢情急之下,胡乱做答。
“修了几日,每日工钱几何?”舒沫紧追不舍。
吴癞痢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半天吭哧出一句:“老子,不记得了!”
舒沫低头瞧着帐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喃:“喂养耕牛……”
“是是是,”吴癞痢立刻改了口:“修渠是去年的事,今年是放牛来着,倒是弄混了。”
“癞痢!”他是个什么德性,村长还不清楚?恨不能一棍子将他赶出去才好。
舒沫微笑:“放了多少头,总共几日,在概是几月份?”
吴癞痢傻了。
“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混赖?”里正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连哄带赶地把他赶了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却是姓贾,一进来就说是林管事在农忙时请来帮着插秧,割稻,共计工钱:七两二钱三分。
舒沫看陈老爹一眼,微微一笑:“今日请老爹过来,是做个裁判。我考,他答,若是错了,还请老爹指正。”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舒沫已经问了:“请教一下,一亩水田约需多少种谷?”
“呃?”那人被问得一呆。
陈老汉皱了眉:“贾丁,你不卖冥纸,怎么跑这里讹工钱来了?”
原来那人在镇上开了间冥器铺,专卖冥间物品,却被林柯许了好处,来冒领工钱。
“轰走!”夏候熠一声令下,上来二个侍卫把他拖了就走。
如此,那些佃农,被一个一个叫进来接受盘问。
舒沫问了前面两个,陈老汉的情绪缓和下来,慢慢就接手由他考问。
他的问题稀奇古怪,五花八门。
涉及的范围也广,有针对农桑之事,有问果树栽培的技巧,也有问牲畜的喂养等等……方方面面,十分仔细。
真的农户,自然回答得很顺畅,有那假得厉害的,张嘴就露了馅。
也有那真的是农户,却不在本庄做事的,陈老汉便会问些本庄的详情,比如用庄里的渠道灌水是怎么轮的,何时开始,哪处结束;租用主家的耕牛,又是怎么结算;谁的田与谁家的田接壤……等等,不一而足。
一来二去,问得细了,总会露馅。
问到最后,剔出了假冒佃户三十七人。
舒沫便合起册帐笑:“多亏陈老爹,帮我省了四百多两银子了。还欠着一百多两工钱。”
陈老汉却是一脸茫然:“东家小姐今日请大家来,是要结算工钱?”
“是呀,”舒沫笑着承认:“我既接了田庄,之前积欠的工钱,理应结清。”
“可是,”陈老汉万分疑惑:“庄上又没请人,只收田租,哪里有积欠工钱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