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媛很高兴,不由得多吃了一串葡萄。
宋一媛压根没想到这是禹毅带回来的,理所当然认为是宋妈妈托人直接送到家里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禹毅忐忑了一下,见宋一媛什么都没怀疑,稍微放下心来。
过了几天,宋一媛从孟妮那里知道汪博儒主动辞了Y大文学院院长的职务,被教育部调到另一所学校去了。现在新的院长是原来的中文系主任董朝乾。
晚饭的时候宋一媛把这件事告诉了禹毅,禹毅瞅瞅她。现在他也大概能从宋一媛的语言里感知到未尽之意了。
宋一媛小口啜了一口汤,说:“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写信了?”
原本定好一个星期写一次的,但她和
禹毅能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多,难为情的情况越来越少,所以也没有非要坐下来憋一些话写,顺其自然想写就写,没有就算了。
宋一媛的第六封信
禹毅:
其实现在想想,当初我在毕业论文上犯的错误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的解释,答辩老师真的没听吗?哪个老师愿意在大学的时候卡一个小小本科生的论文呀?杨歆虽然冲动地去找汪博儒,但大错并没有酿成,没有哪个领导愿意把事情闹大。而当时的老师们,被杨歆气得口不择言,冷静下来后,真的会因为一时的情绪毁掉一个孩子的前程吗?
这些问题,在出了社会两三年后我有了答案。
都是否定的。
这才是真的现实。即便是Y大——那么注重学术研究和文人骨气,也逃脱不了更现实的学校发展和招生声望,也逃脱不了各级之间的明争暗斗。
老师性子直,年轻的时候说话更是据理力争,也不爱打理同事关系,除了研究能力强,大概没啥其他优点。
汪博儒恰恰相反,研究能力平平,却很会为人处世,漂亮话说得很漂亮。
两个人一直互相讨厌,老师讨厌汪博儒整天带着一幅假面具,这里看看,那里笑笑,心从不在学术上。汪博儒讨厌老师一天只知道看书看书看书、写论文写论文写论文,像迂腐的古代学生一样,一点儿为人处世不会,还常常让他下不得台。所以两个人都尽量避免相处,非得处在一起,如无必要,绝不交流。
所以汪博儒对我大概也是有敌意的。当他知道我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时,更是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学校里也是有势力划分的,而有些人是衷心佩服老师的。在投票选择院长的时候,莫名有了小半部分人激烈支持老师。
牺牲一个毕业生,干掉不喜欢的竞争对手,很划算。
于是就死咬着不放,于是我疯了,杨歆死了,珍珠离开了,他也成功地当上了院长。
老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至死不能放下。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老师傻,我也傻。
亏他那么喜欢北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如君似吾。
有关汪博儒的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起,是因为既不想做陌生人眼里的政治牺牲者,也不想把他当做一个挺重要的人。
我瞧不起他。
禹毅的第六封信
Y:
我上初一的时候,快放暑假了,在路上遇到一个女生,齐肩发,看起来很柔软,扎一个规矩的马尾,额前有细碎的绒毛,她在一家冷饮店门口买饮料。
故事的开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发生。
严格说起来,或许那个时候我是见色起意,单纯被你的样子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