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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发现你今天怎么尽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儿,这又是什么,能吃能喝还是能玩儿。”贺秋水说着就到洗脸架边的铜盆里净手,手一入水轻轻揉搓便有泡沫起,凑到鼻尖还散发着干净清幽的香气。
看着贺秋水傻眼的模样,贺千里忍不住直乐:“傻了吧,是不是觉得很奇特,我都说了这是香皂,可以用来洗脸洗澡,这样比做成丝瓜瓤的更好一些,皆瓜瓤还是太粗糙了,有点儿割人。”
洗净手上的泡沫拿布巾子一擦,贺秋水翻来覆去看着双手满意地道:“比皂角粉是好些,皂角粉洗出来更干一些,这个洗出来感觉好像湿湿的,姐……你看,多好看呀。”
贺秋水那双手自来漂亮,修长而均匀,这些年养得好,一双手细嫩有肉,看这手都知道是富贵相儿。经常有老人看着贺秋水这双手就直夸她,说她是“天生福相”,额宽而亮,下巴、鼻尖、耳垂都饱满有肉,再加上这双手,不少家里有儿子的老早就开始打听贺秋水的去向。
要不是父母双亡,兄妹三人相依为命这条在前,估计求亲的人早就把门槛踏破了。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心生感慨:“秋水,你悔不悔?”
“悔什么?”
“悔跟着我们一直没有去寻找亲人,秋水,我也觉得你像老人家说的那样是天生的富贵相,就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不愁。可现在你和我们在一块儿,不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还揣着个睡觉都不踏实的东西。”这话虽然是对贺秋水说的,但其实这是她的心声,只是她没地儿找亲人而已。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有哥有姐,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从前可能生活得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那样的生活肯定不像现在这么安闲自在。姐会由着我做想做的事,就算什么都不想做,姐也觉得这样过一辈子都没什么,因为姐也是这样过的!”贺秋水说道。
这是批评吧,绝对是批评,合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这榜样儿不好呗,老觉得和稀泥地过就行,平平庸庸忙忙碌碌,像每一个世俗中人这样去活,这样不也挺好。毕竟这世上,多是庸碌活着的人,真没必要活得那么波澜起伏。
一边想着关于人生、价值之类的事儿,一边做了不少香皂,加上贺秋水帮忙,两人把灶上垒满了香皂。然后俩人特有成就看地看着那一灶台的香皂,倍满足地说:“大功告成。”
“秋水,我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耶!”
“什么生意?”
“呶,香皂呀,你不觉得有钱人家肯定愿意花大价钱来买这个,比起皂角粉,这个好得多吧。其实这么简单的配方,只要咱们俩不说,谁能知道。这世上不管什么生意,独门独家儿总是更容易来钱。”贺千里心想不管做什么,都需要银钱,所以还是先挣钱再说。
闻言贺秋不不解地道:“姐,你不是说做买卖不好吗?而且我们俩做这么让人眼红的生意,会出事儿的,就算现在我们在军营边上,陈北护着我们,那也护不得多少。”
“找人喽,慢慢来,做这东西也需要时间,而且咱们得做出花样儿来,挣钱什么的就全靠它了!”记得八十年代,一块儿上海产的硫磺皂受尽追捧,未必她这有各式花香气的还不能风靡一时。
中午吃罢过伙饭,还没歇了饭气儿就见安家来人,正正式式的投帖子,而后便称道:“五太太知两位姑娘与少爷有授艺之谊,特请两位过府叙话儿,并备下晚间酒水宴席聊表谢意。马车已停在院门外,两位姑娘若是妥当了便传小的一声,小的便同二位姑娘一道行车。”
这正正式式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感觉礼仪规矩都比平时安豫尘带来的要更严整文雅一些,到底是诗书传家的底子,连下人都显得雅致博学。
眼下也算是困了有人递枕头来,她真要想辙去安家呢,这里就有人递台阶儿来:“烦劳小哥,且请稍候。”
既然决定要去,当然不能正到晚上开席在去,人既然说是过府叙话儿,那就应该早些去好让人“聊表谢意”。
和贺秋水一块儿换了衣裳,她穿着贺秋水绣的海棠花上袄加上织五谷八宝纹襕裙,上浅青下墨绿,恰如春天一般的颜色。外边儿披着夹薄棉披风,颜色比衣深比裙浅,绣着素净的云纹远远行来如在去间一般,倒真是美极了。
贺千里自少打扮,主要是身边有一穿着粗布衣裳也像公主的贺秋水同学,她再打扮也不如这位,就干脆不打扮了,怎么舒坦怎么来。
至于贺秋水,上着回纹杏色衫子,下边儿是卷草纹绣海水云纹裙,外边披着雪般白,绣了紫藤花儿的披风。姐妹俩这么一收拾往镜里一站,一个深青浅碧,一个杏黄李白,真是春天一样的感觉呀。
“姐,你看是该好好打扮吧,这样多好看啊。”
“好看是好看,干活儿怎么办,练功怎么办。”
她的话让贺秋水瞬间息声,大概也和她一样有一种无法沟通的挫败感。她们实在是不一样,贺秋水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贵,这样的高贵有时候还真和出身、富贵没关系。至于她,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草莽气,又疲懒又随性惯了。
草莽气!唉,她为什么没能穿越到梁山呢,至不济三国、初唐都行,行一把侠仗一把义,活一世轰轰烈烈。没曾想穿这么个地方,光操心生计就够她烦了,何况还有一串儿不明来历的钥匙。有时候她也想,或许这把钥匙无关紧要,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谁会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那么拉风的匣子里!。
“两位姑娘,已经到庄子上了。”西潭村离海边本就不远,这一趟马车行来不过一刻钟光景。
甫一进宅院门,先见迎门几株佳木参天,虽叫不出名字却是秀出于庭迎风摇曳着一树苍苍葱郁之色。寻常人家迎门多种花木,粉艳温香自有一派温柔之色,然而在安家的宅院里,能见到的只是一片庄重静谥之态。
安家果然不是寻常的人家,贺千里在现代总也是武术大家之后,家中门下弟子三教九流,她也是见过世面开过眼的,所以安家这阵仗一看她就更安心了几分。这样的人家,凭着小孤女的身份断然高攀不上,贺千里使劲拍拍胸口极为坦然地跨进门里。
四下里草木错落有致,丫头使女有秩序地进出行走,贺千里忍不住四下里看,这场景倒让她能领略到大观园里是什么样一番景象,这才是累世的富贵之家呀!
“姐,别四处乱看,这不合规矩。”一直安安静静走着,对四周情境表现得极为淡定的贺秋水不着痕迹地轻轻拽了拽贺千里,然后又小声地对她这么说道。
“晓得了。”在这时候贺千里觉得听贺秋水的话再正确不过。
待得三门一过,便到了姜五太太的院子里,到院子里时姜五太太亲自迎上来,满脸带笑地牵着一个女孩儿近前说道:“两位姑娘可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