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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是切原紫沫的钢琴演奏会宣传海报,还有一张,是柳莲二新书出版的宣传海报。
缘分往往叵测,你不知道一个人会在哪一个时间哪一个地点遇到哪个另外的人,但你知道,如果有缘分,如果老天爷一定要你们相遇,那么一定会相遇,即便不会,你也会因为家中炒菜少酱油要被迫出门,而他被母亲遣出来买酱油,在超市中你们两个同时伸手握住同一瓶酱油,这就是缘分,虽然是打酱油的缘分。
观月一向来不甚喜欢切原紫沫,这点毋庸置疑,而如今看着她和她丈夫的宣传海报那般有缘绕过不同领域还能相互相依,突然有种莫名的温暖。切原紫沫,大概是所有人当中最为幸福的一个人,她有世上待她最好的亲人、爱人和朋友,拥有财富、名誉,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普通人能想到的,她统统都有,还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女人,自然更比常人容易满足。
“她不会去想演奏会能否顺利举行,会否有人买票,”幸村精市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说的全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溢美之词,“更不会想演奏会上如果钢琴出问题、评论家是否会在翌日报纸上铺天盖地对她进行批评刁难指责等事情……她大概连三分钟之后的事情都不会想,但是又会想到三辈子之后的不切实际的事情。”
她的三辈子,永远都是属于切原赤也的。这是她的原话。
他顿了顿,又说:“从旁人看来,她未免活在自我的世界中过于无可自拔,还可以指责她过于容易满足过于幼稚,但她活得比谁都要快乐,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诚然,观月一无法,也不想去否认这一点。切原紫沫活得太自在,有时候自己都会怀疑,或许自己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活得太自在太开心了,无时无刻都能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从来没有烦恼的事情,这样的人难免让人讨厌,尤其是自己有烦恼的事情,自然看开心的人不来。
“每个人都会有烦心的事情,紫沫也不例外,但她不开心的时间很短,很多时候她会自我安慰,她很乐观,在她世界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如果实在不能做了,那就不要去做,先转身管自己能够做的事情,时间一过,很多事情又能做了。”他稍稍低头,好看的唇角勾出了淡淡的弧度,“我国中时候身体出了一些状况,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打球,我以为网球就是我自己,没了网球,我就什么都没有,她说正因如此,就算为了网球都要加油起来……”说着他自己也不禁笑出声,“她的思维太简单了,但很多难以想通的事情,用她的思维想起来,直接多了,也方便多了。”
整日惶恐担忧恐惧自己再也无法打网球,唯一的解决办法不是别的,正是努力起来让自己能够再去打网球,这个道理简单得没有办法,只是难以有几个人能够想通。
她看着他:“……你想告诉我,我该学她?”
他缓缓收回视线,望着她:“谁都成不了谁。”
她沉默不语。
“我只是想说,”他长叹一口气,“观月,你手心出的汗实在太多了。”
她一愣,随即嘴角狠狠抽搐:这个家伙……说话太耍人了!然后忙不迭抽出自己的手,不自然地背到自己背后面去:“又……又没让你牵!”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
他抬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嘴角清咳一声,她瞥他:“……我知道你在笑,别装了……”
他果然笑出声,换来她怒目而视:“你——我该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走,他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突然皱眉,“……借一下那个……就那个我要call人的。”
他明了,记起她的手机似乎进水,便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让仁王到这里来接?”
她避开他的眼光,胡乱点点头,然后便拨号。他看着她快速拨号,忽而微笑:“你将他的号码记得很熟。”
她随口答:“我习惯背这个。”
“那我手机号多少?”
她一愣,按号的手指停了停,然后接着按下去,将手机放到耳边,内心蹦跳如打擂鼓,面上还要强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实在太累,这才知道演员亦不好当,只能等着那边接电话才好——很可惜,传来无法接通的信号。
她皱眉,再拨,依旧无法接通,幸村精市手机上存有仁王雅治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分明号码没错。
如此三次,她确定自己可以不用做无用功,皱着眉将手机还给幸村精市,然后又偏头看着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突然心里烦躁,一把揪住幸村精市的衬衫领子:“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